傅绥刚走过去扫码付钱,看到老板拿上安子清的手机开始修,压着眉小声说:“你看看她的多少钱,我一起付了吧。”
“等着啊。”老板带上眼镜,拿起镊子检查半天,“耳机口,充电口,外放喇叭,听筒全坏了,主板估计也瘫痪了,要是修好的话——”
他顿了顿,坦诚道:“还不如换个新手机。”
安子清似乎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取上自己的手机,“麻烦老板了。”
“啊?”傅绒雪一脸愧疚,“老师,你就让我赔你个手机吧,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
安子清拍拍她,“这手机用五六年了,本来性能就不好,正好换一个,不用在意。”
她说罢推门就走,步伐很快,几步就迈出去好远,高跟鞋踩在地上轻声作响,姿态有些匆忙。
倒是后边的傅绥紧跟上来,“你告诉我习惯用的品牌,我买个新的吧。”
“不用。”
“本来就是我妹摔的。”
“不是她摔的。”
“那也是因为她。”
安子清停下步子,指了指离开的方向提醒他,“你妹还在后边儿。”
“她又丢不了。”傅绥简直气笑了,“安子清,你不是在躲我吧?”
“不是。”安子清有些不耐烦了,不是躲,但也闹心。
傅绥更不怕了,“只有欠债的躲着债主跑,怎么到你这里,债主反而躲着欠债的跑啊。”
安子清把破手机揣大衣兜里,“傅绥,我可不敢让你欠我的债。”
*
安子清还是脱身回了家。
没有手机也方便了很多,就算老板在群里发了什么工作消息,明天也可以借着手机坏了当靶子。
她是个十分通透的人,深谙人际交往的准则,然而还是不想拿这些准则和人们没完没了周旋,当初画室有几个对她有心思的人,总是在微信上小心翼翼试探。
有来有往很累,注重别人的潜台词和话语术也很累,安子清后来干脆置之不理,只有对方发来要紧事的时候,她才会回复。
就像如果别人给她发“在吗”,那样子的话她绝对会憋着,一个字都不会说。
今天和傅绥的周旋就令她疲惫,回来以后洗了洗就睡了。
可能是最近犯了太岁,她倒是没有做梦,只是睡都睡不安宁。
她闭着眼睛都觉得脑子眩晕,光斑在眼皮上跳动,接着扑面而来的其他色彩稀释了黑,隐隐约约间听到嘈杂的声音,倏然这阵动静震耳欲聋起来。
安子清倏然睁开眼,眼球却被巨大的白色光束晃到,引擎声呼啸而过,与此同时,外边平地上传来类似玻璃破碎的声响。
她看了下表,凌晨四点四十,生生撑着眼睛拉开窗帘,发现外边正下着雨,雨滴打在玻璃管上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两侧蜿蜒而下。
雨雾朦胧中好像站着几个人,围成一个半圆,听声音还挺年轻的,应该是隔壁大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