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到了极致,却又痛苦到了极致的一句话,忽然闪过他的心底。
…“我这一生,你给我的遗憾未免太多了些。”
记忆中沉稳的眼神和眼前狂乱的眼神互相交叠着,尖锐的刺痛从心底翻腾着直冲头皮,秋无意身体的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如果当初不那么固执的拒绝知道燕楚狂的真实身份,如果在教主面前坚持否认燕孤鸿的存在,如果……
如今已没有如果。
我不欲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为什么……又是这样……
有些旧时的记忆忽然清晰而尖利的凸立出来,如锥子的尖头那样在心脏最没有防备的地方狠狠扎下针去,已经渐渐模糊的痛楚重新激烈的翻涌在心头——
他说不出话。
隔了鸿沟互望的两人之间,无论什么样的辩解,什么样的语言,终归是苍白无力。
眼睛对着眼睛,呼吸紧贴着呼吸,萧初阳手上的力道缓慢加大,看着他被迫抬高了头,艰难的急促呼吸着,因为剧痛而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为什么不辩驳?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用那样迷茫哀伤的眼神看着我……
凝视着眼前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容,萧初阳如同着了魔似的慢慢的俯下身去,缓慢的覆上那啮痕斑斑的殷红唇瓣
他的唇,也是凉凉的,带着血的味道……
眼前闪过了秋无意错愕的眼神。秋无意的眼睛,就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怔怔看着他。
萧初阳突然用力推开怀里的人,踉跄着退出几大步。
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
怎么可以这样!!
勒紧脖子的压力突然消失了。秋无意软软坐倒在地上,痛苦的咳喘个不停。
萧初阳的声音远的如同天际的回音,“秋无意,不论你打的什么主意,今天是你救我,我记下了。有了这肩上的伤……你也好在卓起扬面前交代罢。”
布帛撕裂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我,萧初阳,今日与秋无意割袍断义。日后再相逢时,我必不饶你。”
青色的衣摆碎片轻飘飘的在风中飘荡着,打着旋儿落到地上。空旷的岩石壁旁只剩下一个人。
缺氧和剧痛引起的耳鸣终於消失了。
秋无意靠坐在石壁上,视线在眼前的布帛上垂落良久,仰起头来,看着天上新月如钩。
一日之内,剧变无常。该走的,不该走的,都离他而去了。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
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脸颊。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用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眼前大雾弥漫,只怕会是个阴天。
衣衫被露水打的湿透,黏腻的沾在皮肤上,却觉不出难受。一动不动的坐了整个晚上,腿脚的酸麻已占去了所有的知觉。
秋无意扶着石壁,吃力的站起来,眼角视线向旁边的灌木丛中瞥去,“你们几个,出来罢。”
几个巡值打扮的教中弟子战战兢兢的走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香主级别的巡值长,躬身行礼道,“秋左使,教主吩咐,找到了秋左使便通知您去值事堂……”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接着道,“请秋左使解释聂长老的死因。”
秋无意点点头,反手去抓剑柄。周围几个人神色大变,齐齐退了一步。定睛再望去,秋无意却只是将剑从腰上解下来,随手往那个香主身上一抛,径自向值事堂的方向去了。
不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