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商量着回去的事儿,卢炳文和潘兵见院子的门敞开着,就直接走了进来。
卢炳文主任对着谢芸直接道:“谢医生,康养中心的事情,今天敲定了,你猜猜选址选在了哪儿?”
谢芸在心里推算了一下蓉城的占地面积和风水走向,估摸着多半是在西岭雪山那边,可她不说,而是十分配合地问,“选到了哪儿?”
卢炳文伸出手指,点了点脚下的土地,“就选在了麓湖旁边。”
“整体打算还着麓湖建两排康养宅院,一排隐秘些,取静之意,私密性更强,一排热闹些,取动之意,做一些面向大众的康养服务项目,直接把麓湖这一圈儿都利用起来。”
谢芸哑然。
“你说的麓湖,就是我别院外那个麓湖?那么大的一个麓湖?”
见卢炳文点头,谢芸发自肺腑地感慨,“你们川省是真的有钱,不像我们苏北……穷哈哈的。”
“苏省可不穷,比川省富多了,只是苏省富在了苏南,苏北没得到照拂罢了。川省遍地都是山沟沟水洼洼,哪里能通苏省那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比?蓉城看着不错,其实只是把川省能掏出来的钱都用在蓉城罢了,其它地方同蓉城没法儿比。”
这个谢芸也知道,她替刘达摩在川省之地布置众星欺月阵的时候,在川省走过一遍,不仅看了川省的风水,还看了川省的经济情况,有些地方确实……贫穷得令人发指。
“慢慢来吧,只要当政者用心,有眼光,为百姓着想,为人民办实事,肯定会发展起来的。”
谢芸朝潘兵看过去,笑道:“我正好还有个方子,拿给你去找合作伙伴吧,叫清心生发饮。是我在花溪医学院附属医院坐诊这段时间诊断时发现的,不少人都因为饮食习惯出现了高血压,用这清心生发饮会有不错的降血压效果,也能保养心脏,预防一些急性的心疾。你稍等下,我去给你拿。”
谢芸回屋取药方的这个空档里,卢炳文主任瞅了潘兵一眼,问,“去找合作伙伴?你不打算同蜀光制药厂合作了?不怕省委那边喊你去开会喝茶?”
潘兵苦笑一下,“蜀光制药厂是不错,可太保守了,引进点设备都畏畏缩缩的,老徐的魄力也不够。想要保本容易,但想做大,难。我和老徐在这方面啊……不是一路人。”
“你打算找哪儿?晋宝制药厂?”卢炳文目光直视潘兵。
潘兵摇头,“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川省自家产的药材,费劲吧啦运出川渝的山,再运进三晋大地的山?图啥呢?图给货运车队贡献效益?我打算寻个合适的时间,自己搞。”
“不在川省药材公司干了?”卢炳文看潘兵的目光变了一些。
潘兵古怪地笑了一声,问卢炳文,“卢主任,你同我说实话,你觉得我再在药材公司干多少年,才能再往上爬一步?”
卢炳文主任顿时就不说话了。
潘兵脸上闪过一丝自嘲,自言自语道:“您不用说,就您这态度就什么都回答我了。我心里也清楚,我在药材公司的发展,做到省公司的经理就已经到头了。”
“再往上面的位置,那就不是拼个人业务能力了,得背后有关系有后盾。我倒是能蹭到书记的面子,可书记赏我的几分薄面,不够支撑我再往上爬。”
“与其待在这个位置上养老,我不如出来自己折腾折腾,再者,再药材公司干了这么多年,我也厌烦这死板的流程化工作了,我想做点更有朝气的,去学一学国外的狼性精神。”
卢炳文主任心里蒙上了一层惆怅。
潘兵嘴里说的,不仅仅是潘兵,也是他,还是所有在等级森严的社会阶层中摸爬滚打的人。
普通人的努力是不足以碰到阶层的‘壁’的,唯有爬得够努力爬的够高的人,才需要直面碰壁的无力。
是有心无力。
卢炳文想到了自己在花溪医学院的尴尬处境,肛肠科虽然是花溪医学院的金字招牌,可花溪医学院的真正高层,从来都轮不到肛肠科出身的医生来坐。
原因无他,面子问题。
肛肠科做的再好,再细致,也会被那些研究心,研究脑,研究微生物传染病的人当成是没多少含金量的三流科室。
就拿花溪医学院自己对外的宣传来看,说的永远是他开发出了什么什么术式,从未表扬过他在理论上的研究成果。
当然,卢炳文主任也承认,他确实没在理论上做出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成果,可比那些被频频表扬的同僚,他觉得自己的成果不差,甚至更务实,更有实操意义。
卢炳文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就是你尽力促成这康养中心的原因吧……可你如果要自己建厂,花的钱可不是小打小闹,你从哪儿弄钱去?”
“找谢医生借一些,再去银行搞一笔贷款,做笔大的。做成了,光宗耀祖,做不成,我就去街上摆摊卖冷锅串串去还债。”潘兵道。
谢芸拿着药方从屋里出来,看潘兵一身‘壮烈’的气息,竟然有种随时都要慷慨赴死的气质,谢芸好奇地问,“你们俩这是聊什么呢?怎么聊的潘兵都像豁出去不想活了一样?”
卢炳文主任笑着拍了拍潘兵的肩,同谢芸说,“你俩好好聊,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说康养中心被批下来的事,医院里下午还得查房,我先回去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