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自林间穿过,松声如涛。阵阵的寒意浸了上来,我与孙登起身准备回城。
忽然我嗅到风中有一股怪异的腥气。我急道:“表弟,莫要前行,当心猛兽!”
话音未落,孙登已经一箭射了出去,密匝匝的林中,似有什么东西被触怒了,树木剧烈颤抖着,摇动着,突然一头巨蟒在林稍闪现出来。孙登第二箭又射过去,正中那蟒的前胸,箭射却沿着它的鳞甲弹了开去。孙登大惊时,那蟒蛇疏然不见。
我只觉一阵彻骨的寒意透体而来,那寒意来的疾,得的速,冷冰冰直透肌肤。不由大为震撼,好久没有过这种寒意了,而这种寒意,只在面临生死关头时才会有。
想着我将一个哨子放在口边,猛的吹响。接着拉了孙登便向回逃。不远处黑塞与李氏兄弟奔了过来。诸葛恪与数名解烦兵统领也奔了过来。
便此时,四周簌簌之声不绝于耳,竟是数不清的毒蛇爬将出来。
我心头大骇,生平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蛇类,一见它们那长长的不断扭曲蜿蜒而来的身子,那尖尖的吐着火红信子的头,我就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乍起来。
孙登虽然生于江南,但却也没见过这样多的蛇,用箭只在地上乱射,眨眼前十余支箭便射的精光,可是蛇类太多,哪起得了什么作用。
我拉了一把孙登转身便走,与黑塞诸人汇合,可那些蛇看起来爬行不快,却是紧追不舍。身后已有几条距我不足数步。
黑塞是南疆人,知道其间要紧,大叫道:“殿下,丢下衣服。”
我把披风丢开。便此时,一头蛇如箭般飞起,正射在那披风上,张口撕咬,连连摆头。那披风落在地上时,已有数头蛇飞叮在那披风之上。
我心下吃惊,不知还有什么可丢之物,正在腰间乱摸,忽然脚下一拌,扑得跌倒了。我一跌倒,孙登也摔在地上。
一条蛇飞扑过来,我在抽出宝剑,一剑将那蛇斩成两断。那断蛇在地下,犹自未死,不住的翻腾扭曲,蛇血溅的倒处都是,又腥又凉。
正在此时,另一条蛇扑至。我长剑在外,来不及收回,正在吃惊,一把角弓伸过来,半空一挑,那那蛇挑飞了开去,却是孙登。
我向他点头示意,心生温暖。此时二人同时对敌,也不顾不得两国两家,恩怨情仇,一意求生之间,竟感到甚是莫契。
正此时,孙登脸上突露骇意,我回身一下,也是大惊,只这眨眼之间,却已是身处蛇群之中,再无法与黑塞汇合了。我二人背对背靠拢,各持兵器一时不动,只待那些蛇飞扑上来,能斩杀几条算几条。
眼见得围笼来的群蛇向着我们二人,纷纷高抬起头来,便要攻击。
忽然半空里一声大喝,一团黄蒙蒙的雾气从天而降,呛得我与孙登不住的咳。那些蛇更是如被重击,纷纷乱了起来,向后翻滚攀爬,彼此缠绕,乱成一团。紧接着一个人从天上落了下来。站在我们身边,正是黑塞--原来他见我与孙登被围,让李氏兄弟四手互搭,把他半空中抛了过来。
他生在南疆,身上带着蛇药,一下洒出,群蛇退避不迭。
黑塞护在我们身边,大叫道:“山上风大,我这蛇药只能挡得一时,就被吹散了,快点火把来,用火烧这些鬼东西。”
护卫们答应着,分出一群人去寻火把,另一群人挥动兵器向群蛇斩去,向我们靠近。
便此时,那蛇群之中,忽得立起一根柱子,大惊之下望去,正是开始孙登曾射过的那条巨蟒,此时看来,它的身形更是巨大,长足有三丈,三尖的头高高仰着,能到一个人那么高,身子来回摆动着向前游来,游蛇纷纷避开,给它让出一条路来。
黑塞也弯下身子,略带紧张的望着那蛇:“王蟒!”
“王莽?”我惊道,那是夺了我西汉江建立新朝的奸臣的名字。但随之明白这条大蟒唤作王蟒,便想起黑塞曾与我说过的夷人传说,这种王蟒是蟒中之王,是龙族异种,能驭百蛇,可怕之极。怎么这么倒霉被我们遇上了。
来不及多想,那蟒张开大口扑向黑塞,黑塞身形如电,闪不如发的退身一避,手中长枪一抖,已刺向王蟒口中。这一招是他执掌八阵图的杀招,一枪刺出,一往无前,我曾见他用这一招,将一株大树都刺穿了。而他手中那枪也是精工打造,锋利无比,一枪刺透王蟒喉,从颈后穿了出来。刹那间鲜血飞溅。我与孙登齐声喝彩。
可是那蟒生命力之强悍之极,若是其它动物,此一枪早不要了它的性命,但这蟒竟长啸一声,身子一盘,巨力陡发,一下子把黑塞缠住了,只刹那间,黑塞已是脸色铁青,再也抓不住长枪,眼见口角中鲜血流出。巨蟒之力极大,它可以将人的骨骼活活勒碎,然后整个的吞食。
眼见危机,孙登把弓弃在一边,纵身一跃,将那长枪抓住,向后一拉,巨蟒又是一声大啸,身形疾起,升起五尺多高,鲜血如雨般飞溅。孙登连人带枪被它一下子摔飞了出去。
那巨蟒身子正横倒在我身前,我大叫一声,举起手中宝剑,向下斩去,正斩在那巨蟒的颈后。那巨蟒身子上长满厚厚的鳞片,适才孙登用箭都无法伤它。可是我的宝剑却是天下第一铸剑大师莆元的作品,这一剑下去,砍透重重鳞甲,直斩入二寸多深。
那蟒遭此重创,猛得把头一抬,一股巨力袭来,我却连人带剑被这它的肉身子硬生生撞到一边。可王蟒这一下痛上加痛,伤上加伤,狂性大发,放脱了黑塞,直向我扑来。黑塞如一袋米般倒在地上,挣扎不起。我只震得两臂发酸,几乎执不住长剑,急忙退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