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望。”父亲不理会他的辨解,很温和很慈祥的重复道,“我听说过你,当年你随崔先生来荆州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也曾与阿斗在一起学习,算是同门之谊。后来阿斗回长安,听说你还打算在路上款待他,阿斗知道了,连忙去寻你,可你又有事,走了,唉,让我儿好生失望。还好只要有缘,便能相见,阿斗成亲,你能来,我很开心,想来,阿斗也会很开心。一会儿多喝几杯。”
司马望听父亲说起他在路上想要袭击我的事,只做听不懂,道:“刘将军,我二人奉命下书,在下只是副使,公事完毕,再谈私谊。”
“公事,我与曹丕,没有公事可谈。他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刘备虽老,但没糊涂,何况再老了的猛虎,也是猛虎,也都是要吃人的--至于你是副使,好象有这么一条规定,正使死了,副使自然可以转为正使。”
司马望脸色发白,道:“两国交锋,不斩来使!”
父亲一挥手,早有武士将那使者拖下去。
那使者大叫着:“大耳儿,你敢杀我!你敢杀我?”声音忽然中断,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摆在朱盘上呈了上来。
父亲还是微笑着,看着阿望:“使者大人,我没有说错吧。”
阿望面容一肃:“没错,正使已死,我便代正使之责。现在当众宣读我家万岁的旨意。”
父亲笑道:“这孩子,果然有几分胆色,你不知道我可能把你也杀了么?”
阿望道:“司马族人,无怕死之辈!”
“很好。这东西我已看完了。回头告诉曹丕,给我写信,写明白一点,那些华丽的词赋我也看不懂。反正是他要来打,我季汉举国应战就是了
--另外,我不是曹操,也不会防着自己的儿子权力太大,用不着他们挑拨离间。
再告诉你一句,曹在书简中不是说我‘年老体衰,不堪为敌,’说阿斗‘少年英杰,足堪为匹’么,他说得对。
阿斗大婚之后,我就会将权力交托给他,打败曹丕,他就是堂堂正正的汉天子!”
满朝文武包括我在内,一下子跪倒了。
满庭中,只余父皇与司马望两人站着。
司马望想不到父亲不但没中曹丕计策,反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大权交于我手,更想不到父亲会丝毫不讲两国情分,在我大婚之日不顾忌讳的斩使夺书,更当众羞辱魏帝。一时不由愣怔。
父亲大笑着:“给司马正使上杯喜酒,为他压惊!”
司马望哪里还饮得下酒去。此时他已没有一句话,双手一拱,收起那使者的人头,道声:“告辞。”转身向外行去。
父亲大笑起来:“回去告诉曹丕,来得时候要洗干净了脖子。”
司马望离去后,满厅人等静寂无声,只待父亲发话。
父亲重重叹一声:“曹丕小儿,连喜酒都不让我吃舒坦了。众卿,宴席到此为止,各回各府,今日之事,不得对外言传,否则必处以重罚。孔明、孟起、翼德、子龙、文长、正方,你六人留下。”
众人遵旨纷纷离去,刹那间群臣走得干干净净,一时厅堂冷落,只余杯盘狼籍。
第一部 风云渐掩英雄色 第八十章 举国动员的曹魏
父亲将我们七人叫到身边,说道:“来,都坐拢些。阿斗也不要急着入洞房了,咱们商量一下。现今许靖多病,还在蜀中,刘巴奉命前往汉中督办秋粮之事未归。在京之人,以你们几人为尊,若曹丕来攻,我等当如何应对?”
李严初为御史,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略一四顾,昂声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曹军有征伐之兵,季汉有备御之固,无需恐慌。近年来,我军名将虽有损折,但曹军亦然,彼之良将,现今能上战阵者,唯张辽、曹仁、徐晃、张郃数人而矣。张辽、曹仁,皆扼守长江,以备孙权,我军有马孟起、张翼德、赵子龙三人,抵曹军二人足矣。可使三将军守益州,以备孙权,马将军守清泥隘口,以防徐晃,赵将军与庞德将军守潼关,敌住曹丕和张郃等人的军马,魏延将军前往临晋,则河东并州之敌亦无可乘之机,如此,则长安稳如泰山。”
父亲微微颔首,却转头问孔明:“丞相意下如何?”
“李正方之言成理。若以防守论,此策亦不为过。然而敌强我弱,复不知敌军态势,军力如何,进攻何处,却一味分兵,实为不妥。”孔明挑捡着婉转一些的词句,却是完全反驳了李严。
李严的想法与我最初的念头差不多,我不由也凝神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