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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第2页)

“劳穆大哥费心了,一点小伤,不足挂心。”这数日来,唐糖对谁都是一副淡淡的性子,话不多,笑也不多,就算是此刻,她也仅是微微一笑,无大喜亦无大悲。

穆阳笑着,并未再言。银莲心领神会,连忙拿着药瓶准备替唐糖上药。就在此时,房门再次被推开,脸沉似水的李修缓步走了进来,手中亦拿着一药瓶。

他初见穆阳,先是一愣, 随即脸色更加难看,眼神晦涩难辨,却又立时客套的颔首道:“原来是穆公子,多日未见,李某还不曾好好谢过公子收留我夫妇二人的恩情。”

“李公子客气了。”穆阳依旧是那副微笑有礼的优雅模样,好似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动怒,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的笑从脸上消失。

“李某想,待这年一过,便带着内人离开贵府。穆公子大恩大德,待我二人回去后,再另行时日前来拜会,不知穆公子意下如何?”李修亦是微微一笑,只是眼底的冷漠却非笑容所能遮掩。

“此事日后再议也无妨。”穆阳笑着上前,邀约道:“今日家中客人甚多,李公子风姿卓越,定是才思敏捷之人,不如和在下一起去前厅图个热闹,让尊夫人在此地好生歇息,如何?”

唐糖无语的望着屋内暗暗较劲的两人,尤其是穆阳,人前叫尊夫人,人后称絮儿,这等做人的功夫倒也是修炼到家了,不愧是久经商场的生意人,就算不奸诈,也定是精明的。

李修就这么半拉扯半强迫的被穆阳带走了,原本还算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下来,反观唐糖,却明显的松了口气。银莲将她的举止看在眼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明明有两个如此出色的男子这么关心她,她却一副置身事外旁观者的样子,看得人好生无奈。

穆家的伤药果真是奇效无比,才一个下午,唐糖肿着的脚踝便渐渐有消退的趋势,骨头处传来的刺痛也慢慢淡了下来。

大年夜本该是热热闹闹团聚的日子,唐糖也不好意思让银莲一直陪着自己,好说歹说才将她遣走,放她去过年。

夜幕降临,屋子里燃着烛,烧得正旺的火盆劈啪作响。冷风自开着一条缝的木窗吹进屋中,却吹不散屋内的暖意。缠绕在窗格上的紫藤叶早已悉数掉落,唯有蜿蜒的枝条还固执的挂着,静静的等待明年初春的再一次吐芽。

院子里的梅树已被笼罩在夜色下瞧不清了,黑压压的一片,仿佛鬼影般压得人心惊微喘。今夜月不应景,漆黑如墨的夜空瞧不见一点月光,天地一色黑,好不压抑。

而在不远处的穆府前厅,却是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席间多是穆家的人,大都是从远方赶来替穆家老夫人拜年的。

穆家老爷逝世得早,老夫人膝下才得穆阳一子,又是老来得子,自是在穆阳成年后便将家业尽数交付与他。待他将穆家的生意完全掌控于手后,便自然退居幕后,悠闲的享起了清福。穆家的分家不少,但大多分散在各地帮着管理穆家的产业,做不得一头大,对穆阳和老夫人也是颇为畏惧。

如今可以说是事事称心,唯一差强人意的便是,年年过年,眼瞧着分家的人丁愈发兴旺,能跑能跳的丫头小子们活络得好似泥鳅,老夫人便愈发眼红羡慕。她如今只盼能儿孙绕膝,无奈独子却年年因忙碌而忽略了替自己找个儿媳妇,孙子孙女更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蹦出来了。

老夫人忧心忡忡,做儿子的却微笑依然,好像根本不急着替穆家开枝散叶,优雅的薄唇沾着琥珀色的美酒,竟生生多了分性感。微微弯着的眸子始终保持着清醒,不似其他人的迷醉,他的心仿佛与人是分开的,永远清明的站在遥不可及的远处平静的看着一切,带着能看透人心的沉静。

穆阳瞥了眼不远处心事重重的李修,分家有好几个待嫁闺中的表妹已俏脸微醺的向李修套过近乎了,却都被他冷冷的拒于千里之外。而他只是凝着手中的杯盏,偶尔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深沉的鹰眸被黑夜染成了墨色,愈发带着令人畏惧的寒意。

他笑了,对着西边的夜空遥遥的敬上一杯。人生便是一出戏,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在戏外看着戏里的人,殊不知,自己才是另一出戏的角。你以为你是主导了整出戏的人,殊不知,真正编排着戏的人却是头顶上那一方望不到边的天,却是一生也琢磨不透的两个字——命运。戏里戏外,孰是孰非。

这一夜闹到了子时方休,醉酒疲累的客人都被安排在了西院的厢房内,所幸穆府够大,容纳百来人也绰绰有余。

而后的几日,穆阳基本上便是在走亲访友和宴请待客中渡过。李修则因伤好而日日前去探望唐糖,她不说话,他也便不说。大多数的时间,两人都是你赏你的梅,我瞧我的人,互不干涉,倒也相处融洽。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了大年初八,而在这期间,唐糖也注意到,除了大年夜那晚她有意放银莲走后,自初五起,银莲每晚都会问她脚伤如何,知她尚未痊愈出不了门,便会趁她睡觉时出门,有时半夜才归,有时隔日才回。她自失忆后,睡眠便浅了很多,是以银莲几时离开,又是何时回来的,她都知晓。

是夜,唐糖一直拖到亥时三刻才打着哈欠说困,银莲见状,连忙替她更衣吹烛,确定她睡着后,便悄悄的掩门退了出去。

待银莲走后没多久,唐糖便睁开了眼,披衣而起。其实她的右脚早该好了,却每每趁夜晚银莲不注意的时候拨弄个几下伤口,让脚伤好的速度放缓了很多。如今虽还有些微痛,走路倒也无碍了。

唐糖将自己的重心全放在左脚下,小心翼翼的穿好衣,跟着出了门。她今日故意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才睡,银莲明显有丝焦虑,她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依旧我行我素。她知道,唯有如此,一贯小心谨慎的银莲才会因打破原本的计划而有所疏忽,她才有了这次机会。

院子里飘着股淡淡的香,这些日子银莲一直伺候在旁,是以她知道,银莲身上的香料很是奇特,散过空气中约莫一刻钟才能消散。她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跟着那几不可闻的淡香慢慢的出了院,朝着东边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重头戏了

第六十章

“蓝渊可是消息传来?”穆阳坐在案前低头整理着账簿,俊逸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抹淡淡的笑。

穆阳住东院,院子外头的花圃里种着大片的兰花。屋内陈设素净而整洁,格局倒是很奇特。卧房连书房,书房连前厅,中间以回廊相连,回廊两旁皆挂着琉璃灯,卧房旁有个水榭,池水清澈,倒映着一轮明月,在夜里尤显寂静。

而此刻,穆阳既不在书房、亦不在卧房,而是在水榭内连通着地下的密室中,密室中的一条秘道则一路沿通到府外。

密室内的陈设与书房大致,墙上嵌有夜明珠,也不会显得过于昏暗。除却一身白衣的穆阳后,丹落也面容肃穆的陪伴在旁,研磨伺候着。案前,一紫衣男子负手而立,狭长的凤目中隐含笑意,英俊非凡的容貌却透着丝丝邪气。男子身旁尚有一绿衣女子、褐衣男子,女子清秀灵气,小嘴微嘟,端着一副怒容。男子则木讷茫然,手中还摆弄着一只不过盈寸的蝎子。此二人正是多日未见的绿萝和黄连。

“和大人想的一样,那二皇子果然是狼子野心,蓝渊不过稍加暗示,他便按耐不住要踩着他大哥往上爬了。”紫衣男子邪邪的一笑,似乎对他人内乱之事颇为愉悦。

“黄连,你再折腾,我的宝贝就要被你折腾死了!”绿萝心疼的看着黄连手中奄奄一息的七星蝎,气得直跳脚。

相较于绿萝的过激反应,黄连仍是慢吞吞的摆弄着手中的蝎子,末了还茫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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