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那你便留在萧大将军身边,足可保你安全。谨言慎语,莫让将军轻瞧了去。”君落月倒也配合,该有王爷的样子时绝不含糊。
“是,奴婢知晓了。”唐糖谦恭的一欠身,随即抬眸看见紫槐向他们递来的眼色,知时辰已到,便悄悄拉了拉君落月的衣袖,退至了一旁。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的担忧与祝福,信任与勇气,一并化作那无声的牵绊和眷恋,一如绵绵铜川水,宁静而深远。
隔着那些撑起盾牌的步兵和拉弓待射的箭手们,唐糖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那抹硕长的红色身影,优雅的登船,衣诀翩翩的站于船上,少了在她面前才会展现的妖孽般的邪魅,唯有王者般的气度和绝然的神色,宛如临世之仙,让人不敢逼视。
那一岸,完颜珂也带着贴身侍卫上了船,两方一如箭在弦上,气氛顿时绷紧如弓。
唐糖双手攥拳,也免不了的紧张。她的目光紧随着船只,见那两艘船逐渐靠近铜川的中央,并且合二为一。
身旁的萧玹侧脸刚毅如雕塑般,饱经战争的洗礼早已将他整个人磨练得犹如一把利刃,斩敌无数,威武霸道。
唐糖瞧不到船上的情形,自然在担心的同时,开始心猿意马的思虑起别的事来。
她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阳顺李府,那个处处与她作对的高傲女子,却始终无法和身边这位威武大将军联系在一起。想来这做爹的治军严谨堪称一绝,管教女儿方面倒是失败得很。不过那萧芸落胎一事在阳顺也算是件大事了,没想到萧玹还挺沉得住气,也不知他心里究竟做何想法。
而远处的船只,那一谈便耗去了大半个下午,直到夕阳西沉,两岸的士兵们皆有了疲色时,一身紫衣的紫槐才笑着掀开了船帘子。
昏昏欲睡的唐糖见此状,登时大醒,眼巴巴的看着君落月与完颜珂客气的拱手道别,面沉如水的搭上了己方的船,回了南岸。
不等唐糖迎上前去,萧玹便大步迈至岸边,欲与君落月回营细说。
但见君落月摆了摆手,也不知是说了什么,萧玹顿时脸色微变,却并未反驳,只是恭敬的将路让了出来。
唐糖见君落月向她看来,脸上虽未有什么笑容,却轻抬起了手。她心领神会,连忙笑着跑至了他跟前,福了福身,唤道:“王爷。”
君落月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又睇了眼沉思不语的萧玹,语气略带疲倦道:“酉时三刻,本王自会来找将军的,将军少安毋躁。派一万精兵守着这岸头,其余人等皆回营复命吧。”说完,他便带人先行离开了铜川。
萧玹得令,也知对岸的蒙军暂时不会有异动,便收兵整顿,照君落月的吩咐留下了一万人驻守在南岸。
唐糖见君落月确实微有疲累之色,便也不急着询问,特嘱军中伙房将膳食送至王爷的营帐,隔绝了一切外扰的因素,留他一人好好歇息着。
用过晚膳且又小睡了片刻的君落月一如先前所言,在酉时出帐找了趟萧玹。因没带上唐糖同行,她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总之,待他回来时,那一脸凝重的神色到底还是让她浮起了一丝担忧。
君落月见唐糖秀眉微蹙,也不说话,只是打横着将她抱起,往软榻上一靠,随即重重的一叹气,下巴抵着她的额,道:“娘子,这下可教为夫如何是好。”
“怎么了,可是谈崩了?”唐糖深知,但凡君落月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多半是胸有成竹,存心闹着她玩的。是以,她也乐得与他周旋个几回,纯当调剂了。
君落月微微一愣,显然好奇于唐糖的用词,继而摆出一张哭笑不得的苦瓜脸,叹息道:“崩是没崩,不过,为夫倒是想谈崩。”
“他们想和解,你却不想?你可是还有别的盘算?”唐糖微感不解,照理说,依穆阳的说法,这次的战争完全是他们两人暗中捣鬼所致。若非蒙国这些年在军事上动的手脚过大,也不会逼得这一对明皇暗帝假借丰裕朝之手来挫挫蒙国的锐气。既非存心想站,点到为止且将伤亡降至最小,岂不更妙?何况,在她到达之前,双方损失已达上万。完颜珂想在他蒙国新皇未确立前保存大部分实力,无论那些皇子谁继承蒙王之位,此时与他国交恶且将兵力自皇城转移,绝非他们这些当政者所乐见的。是以,这次和谈可以说是意料之中,除非,和解是假意,否则两军再这般耗下去,对哪方来说都是弊大于利的。
“不是为夫不想,娘子也知,我丰裕朝皇室一族人丁稀落,本王的小世子还未有着落,皇兄膝下最大的也不过是珏儿,尚难成大器。蒙国若要与我朝和解,定是用……”
“联姻。”唐糖皱眉,还未等君落月说完便说出了答案。诚然,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勿要说此处,就连她原处的时代亦然。用联姻平息战火、用联姻降低伤亡、或是用联姻加强两国实力共同对敌,古时国与国之间皇族的嫁娶不外乎这几点。
“诚如娘子所言,用一个公主换来休战和解,可谓是最直接且又是最迅速的方法。”
“那我再猜猜。如今的丰裕朝,宝辰帝后宫充盈,太子年岁尚小,尚未迎娶王妃且又是唯一一个王爷自然便摊上了这等好事。不费一兵一卒,全凭这一下午的口舌便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呀。”唐糖冷哼着,手指轻转隔着衣料拧了拧君落月的胳膊,略带不满。
“本王向来知足,美人早已在怀,无需左拥右抱。”君落月缓缓的扬起一抹笑,任由唐糖在他的手臂上又是掐又是拧的,反倒笑得愈发开心。
“你倒是敢。”
“不敢不敢,所以为夫才狠心把人家的好意给拒绝了。”
“原来如此,倒是我不好,阻了你娶妻纳妾。”
“娘子言重,为夫可是绝无二心,天地为证。”说着,君落月举起右手作起誓状,一脸的信誓旦旦。
唐糖见状,噗哧一声笑开了,她将君落月的手拉下,轻摇着道:“夫君难道不知,发誓与承诺向来是最不可靠的,我倒宁愿你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如何证明?”君落月轻轻一挑眉,笑容渐浓,俯身在唐糖的唇上轻啄了下,哑声问道:“可是这般?”
唐糖笑着推搡,却躲不开君落月三番五次的偷袭,最后便也随着那愈发旖旎的气氛迷醉沉沦,热情回应。某人就是有歪曲事实的本事,教她如何是好,听之任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