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一族与大燕人在长相上就有所不同,那舞姬既然是北狄皇族培养出来的死士,那就应该是北狄人,可看她面相,倒更像是土生土长的大燕人。”霁明柔回想着那舞姬绝美的容颜,有些疑惑的看着燕珏。
就像是母亲身边的媛苼,媛苼就是北狄血脉,所以媛苼的眉眼更深邃,皮肤更白,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异族人。
“之前朝廷围剿的那些北狄死士,确实都是北狄长相,一眼就能看出与大燕人有所不同,这个刺客的身世,确实有所不同,刚刚医师搜身时,在她身上找了一块玉牌。”
燕珏边说边拿出玉牌,递到了燕珩手边,继续道:“就是这块”
燕珏自身是没见过这块玉牌的,也不知道这玉牌的用处,但随他们到江南来的医师是宫中已经退下来的老御医,医师认得这块玉牌,方才就说出了这块玉牌的来历。
“医师说,这是父皇初登基那年,派使臣出使北狄议和时,赐给几位使臣的玉牌,为首的三位使臣,每人都有一块。”
“用大燕的使臣的后代,培养成死士,再来刺杀朕,北狄可为是杀人诛心啊。”燕珩将玉牌还给燕珏,冷言道:“不过北狄余孽已经尽数伏诛,这番雄心壮志也要尽数归于尘土中了。”
北狄虽是前朝余孽,但多年来蛰伏境外,与大燕也算是相安无事,直到先帝初登基那年,北狄有意交好,开放两地贸易,先帝这才派了一队使臣前去交谈。
但奈何北狄野心太大,想要的过多,与使臣没有谈拢不说,竟将所有大燕使臣扣押在北狄境内,随行的大燕人都充做最下等的奴隶,通通折磨致死。
那舞姬身上有玉牌,也是大燕人的长相,若无意外,应是当年其中一位使臣的后代,从小被北狄人当成死士养大,还故意留下了玉牌在她身上,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这舞姬来刺杀燕珩,看大燕人自相残杀的戏码。
“陛下不若暂且留她一命,查清再议生死,若真是使臣之女,那也是大燕功臣的血脉。”霁明柔建议道。
燕珩有此意,就算霁明柔不说,他也没了杀人的想法,他目光看向燕珏手里的玉牌,眸色冷凝,“将这玉牌还给她,将人看管住,再去查查她的身世,回京之前,非必要时不可动刑。”
可就算是使臣后代,那也是刺杀皇兄的罪犯,她被北狄驯养多年,早就不算是大燕人了,心软留下,也是祸患啊?
“是。”燕珏心里没那么多同理心,所以他不是很理解皇兄和阿姊的想法,但皇兄既然已经下令,那他就只好听从,说完了要说的事情,就立马领命退下了。
今晚本是说好了要提审蓝氏的,为阿珵翻案找个证人,但谁知出了一系列的事,就只好搁置下来,过两日去永宁伯府的时候再说了。
燕珩见霁明柔一晚上没说什么话,猜她是因为这事心情不好,所以燕珩上床后还特意挪近她,靠在她耳边说话,让她安心,承诺她最多三日,定会把提审蓝氏的事给办了。
“其实,蓝氏的事可快可慢,人就在这里,也不急于这两天的。”霁明柔缓缓道,她心里真正担忧的,其实不是这事,而是在想蓝氏与那舞姬的关系。
舞姬是北狄死士,又好像与蓝氏认识,那就说明蓝氏也可能与北狄有关联
而霁家其实也是通敌的,母亲生前帮助媛苼养了不少北狄死士。
阿珵当年的事,有没有可能也与霁家有些关联?替苏家消灭罪证的人,或许就是霁家留在宫里的那些人?
霁明柔躺在床上也睡不着,闭着眼睛寻思,琢磨着当年的事情。
她身边守门的几个宫人,一夜之间全部投河自杀,恰巧就在阿珵出事的当晚,背后若无人操控,霁明柔是不信的。
她之前一直以为,替苏家善后,磨灭所有罪证,坐实阿珵杀人罪名的幕后推手是苏家和舒太妃,但现在想来,她想的不对,苏家根本没有那样大的势力安插宫里,舒太妃不受宠,也做不到。
真正能做到在后宫里手眼通天的人,除了先帝和太皇太后,可不就是宠冠六宫的霁贵妃吗?
母妃那时都已经去世将近一年了,所以不可能是母妃,那就只剩媛苼?
霁明柔没有接手母妃安插在后宫的势力,那时的她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说,那些势力就都在媛苼手里,也是媛苼暗处施法,坐实了阿珵的罪名,为苏家扫尾。
阿珵是母亲唯一想要推上位的儿子,他与母亲亲近,知道母亲身边的很多事,母亲死后,先皇病倒,燕珩行储君之职监国,阿珵没了登基的指望,媛苼就将阿珵视为威胁?
威胁什么呢?
她好像猜到阿璃一直以来怕的是什么了,霁家不是这一代被媛苼谋窜才通敌,而是从始至终,本身就是敌吧?
听说怪不得见过祖父的商贾与她交谈时,还说过祖父像外族人之类的话,那不是像,那就是外族。
霁家是通过一代代通婚大燕女子,才使母亲这一代看不出外族样貌,但这并不代表母亲就是大燕人,她是外族,所做一切,皆为北狄野心。
霁明柔在黑暗中翻了个身,手指轻轻触碰燕珩沉睡的容颜,一只手搭在燕珩的肩膀上,她慌乱的心绪这才缓缓静下来。
燕珩应该是知道的吧,阿璃也知道,但他们谁都没说过,随着北狄余孽覆灭,这些往事也在风中消散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