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崇帝冷沉着脸,目光扫视全场,令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所有人噤若寒蝉。
半晌之后,他才看向柳清渠,问道:“柳卿的证据从何得来?”
“陛下,”柳清渠拱手深施一礼道:“此物是臣昨日下朝之后在书房所得。臣料想,得到证物之人定然想要将之呈于圣前,却苦于求助无门,这才找到了微臣。”
元崇帝目光微敛,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又是静默了一阵,他才下令道:“将潘凌峰带上来。”
胡文忠心下一惊,陛下竟是要亲审此事?
潘凌峰就是账册中涉及到的胡文忠的心腹,当初胡文忠还在战场上时,潘凌峰是他的副将。到如今又跟着他到兵部任职,可见其深得胡文忠的信重。
潘凌峰便是如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正六品,无上朝资格,不过上职之处却也离朝堂不远。
不多时,潘凌峰便被带到了御前。
他来时便已经预感到不妙,此时见到圣上,便直挺挺的跪下,趴伏在地。
“潘凌峰,”元崇帝威严的声音传来:“你与星罗会是什么关系?”
只这一句,潘凌峰立刻知道,自已完了。
这事情能闹到圣上面前,定是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他如今已经注定凶多吉少了。
他不自觉的就想要看向胡文忠的方向,但又强忍住了。
片刻之后,他以头抢地,沙哑着声音沉痛的回道:“臣有罪。”
竟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便认下了。
胡文忠心下便是一紧,立刻冲了出来,对着潘凌峰吼道:“你!你竟真是如此!怎会如此!糊涂啊你!你,你可叫我好生失望!”
潘凌峰低头不语,他已经知道了胡文忠的选择。
这一次,他注定是那个被牺牲掉的,但愿在他死后,胡尚书能善待他的家人。
满朝文武看着胡文忠的做派,心下都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的,怕是所有人心里都已经有数了。
现在只看圣上的心意了。
别人不说话,柳清渠可不放过这个机会。
他再次上前两步,站到潘凌峰面前,端详了他片刻,才开口道:“你倒是一个能顶事的,但账册上有记录,光是经你手流出的银两,便有三十万之巨,这些钱,你都花在了哪里?”
潘凌峰怔愣了片刻,似乎一时没想到认了罪还有追查财产这一环节。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回道:“买宅子,置地,娶妻妾,日常花用了。”
柳清渠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你名下有多少宅子多少地,家里妻妾几何,都有定数,这些查一查便知道了,料想也花不了多少银子,那剩下的你都放在哪里?”
潘凌峰咬了咬牙,他哪知道放在哪里,说起来他也只是个经手的,经手这些银两不过他们流水的十之一二,大头的银两来往哪能经由他手。
可就这三十万两,他也是拿不出来的啊。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若是交不出这个钱,那他想担这个主责,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