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是个惯于理性的人,但不影响她发挥女人善于感激的品性。
“没事,可能是着了凉。休息几日,就会没事。”她笑容温和;“前几日春半刚来过,你怎么又来了?可是善堂有什么事?”
“善堂选了明亲王妃娘家城郊的一处庄子。等驸马爷找人绘好图,奴婢就拿来给您过目。”半夏说着,见一个宫女碎步端了碗牛奶进来;忙上前接过,亲手奉给她;“有件事,奴婢寻摸着来告诉您。”
溶月咽下半盅热奶;“什么事?”
半夏肃身低答:“皇上给明亲王赐了侧妃。”
溶月一怔;愣了愣,她才侧目问:“赐了谁?”
半夏答的声轻:“是西北单于的一个女儿,叫什么仓珠居次。”
溶月诧奇;她记得万春提过,好像是要充入皇帝后宫的女人;怎么转道又给了明亲王?
她不由蹙眉,在这里,赐个女人跟赏块金子一样正常。溶月力图镇定少些震撼,可是涉及熟悉的人;溶月发现,她淡定不了。
想到素慧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溶月不可抑止的腻味气堵。须臾之间,她的声音已至沉不可闻:
“王妃身体可好?”
半夏几乎不能听清,但能大概猜出话意、她也觉察皇后对这不虞之事的情绪。半夏的回答变得小心翼翼:
“王妃肚子比较大,鲁夫人说肯定是个小世子。她现在照着太医的叮嘱,天天吃过饭就走两刻钟。有时候王爷也会过来,陪着王妃。”
溶月靠着鹅黄迎枕,淡声又问:“明亲王现在对王妃可好?”
半夏略顿,才谨慎答道:“听常嬷嬷跟长公主说,王爷现在对王妃很体贴。吃食用具都紧着王妃。”她犹豫一下,斟酌道:“常嬷嬷还说,王爷对几个妾侍管教也颇为严厉。王妃到是没受什么闲气委屈。”
听着到是花团锦簇,谁又忍心细究本质的断井颓垣;溶月暗自叹气。寒气像是无孔不入,她掖掖白粉洒金被角:
“那侧妃什么时候过门?”
“这个月二十六日。”
这么快!
溶月诧异,不由沉默。
半夏看她面染潮红,想到之前半春说皇后不召御医的事;她心中微突,出言恳劝:“皇后娘娘,还是叫御医来给您诊诊脉吧?”
溶月思绪被她的声音拉离,她看着半夏浅笑:“那你去找御医,让他用甘草、川贝母、桔梗、黄芩和麦冬之类开个祛风寒的方子。”
半夏忙应是急去。
一直在旁安静侍候的半春,这时才倒杯温水过来;“皇后娘娘,您嗓子又哑了,先喝点热水润润?”
溶月接过,一饮而尽。
“你去看着煎药吧,本宫再睡会。”
半春点头、服侍她躺下;替她放下床帐,才轻步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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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半夏带着五百两银子回京。
溶月的感冒却没因喝药而得到抑制;她开始发热。御医隔着帏帐锦帕诊脉,开出的方子加大了药剂。但到夜里,溶月的高烧还是让她近乎脱水。
第二日,留金来了。
溶月立即想起身边皇帝的眼线,她一直的隐忍,此刻突然勃发不愿不满,垒成冲动的对抗。她快速权衡利弊,决定趁此之际,整理门庭、落个干净。
溶月如此想定,挣扎起身去了外厅。
她坐在榻上,尽管特意穿了加厚的绫袄,可溶月还是觉得冷寒袭人、连牙齿都要打颤。她捧着鎏金珐琅手炉,看着白鹤屏风外面隐约的身影。
留金听闻窸窣声响,知皇后已到,他立即施礼:“听说皇后娘娘抱恙,皇上派奴才来跟您问安!”
溶月心中微黯,最后一丝犹豫都消失殆尽:
“劳饶总管辛苦跑这一趟,本宫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