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祝融越看越气,索性转身就走。
溶月看他疾去,不禁傻愣。
“皇上等等!”
她撒腿追上去;“您慢点,可别丢下我。”
鄢祝融顿了下,接着大步继续。他健步如飞,溶月跑了几步,气喘着慢了步子。
月光洒在幽径的甬道,空寂异常,宫侍早就按例避开。飒飒风声在朦胧月夜,响着诡秘的呜咽。
溶月收脚,看着皇帝金线的袍角很快被黑暗吞没,四周越发静的凸显诡异。她回望背面的月亮,攀在斜空,雾蒙蒙的,有些惊悚,一点都不美。
溶月踱步进了凉亭,树影婆娑,风声鹤唳。
她拿起冰凉的银色酒壶,对嘴饮噎,酒因冷而烈,她被呛出眼泪,喉咙的灼热迅速烧起来,席卷栽进肠胃,激起大片冷寒的瑟缩。
溶月的身体顿时觉得更冷,她抹把溅出眼眶的残泪,抱壶吞咽。
无处可去!
这感觉真是残割意志,惹人酸楚。
溶月对影独立,难受不已。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隐约响在溶月耳畔,让她下意识的要躲。不经多想,溶月迅疾闪到亭外枝繁叶茂的银杏树后。
脚步声渐渐趋近,溶月黑暗中的眼睛紧盯着是甬道的方向,月影渐渐托出来人的身形,袍服的金缕影影绰绰跃入溶月视野。
鄢祝融走着走着,感觉跟着自己的碎步渐息,他闷头又走数十步,忍不住回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的哑寂。
他扶额嗟叹,吸口气,回身来寻;亭中竟是没人,除了空茫茫的月色,还少了酒壶。
“皇后!”
鄢祝融心焦隐起,不禁再唤:“溶月!”
溶月听的真切,她却执拗不想出去,更不想出声回应。
耳边的风送来皇帝绵密的低唤,带着急切的焦虑。她像个乞儿,蹲身树丛,咕咚咕咚的咽酒,越喝越觉心酸难忍。
鄢祝融检索竹亭周遭,乍然靠近银杏树的方位,溶月屛息,心跳蓦地一紧。
须臾之间,脚步启响、擦过,离开,然后远去。
很多时候,看尽人世的苍凉,所需不过瞬间!
溶月心头瞬沉,像是被急雨淋湿衣裳,冷气渗骨的一种凉寒,漫着隐隐的灼痛。
就是这样的时候,她却想起一件类似的往事,当时的情状,也是这般难受,五脏倶涩,涌满悲伤。
那还是七岁的童年,她被忙碌的父母放到性格怪戾的祖母身边。有次她玩的忘形,直到大雨即至玩伴都被父母领走,她才想起也要回家。
错过晚饭,祖母已然吃过,餐桌整洁清爽,了无食物的痕迹。她饥肠辘辘,悔不应该,乖乖上前同祖母道歉。
可祖母除了让她去外面站着受罚以外,再无别话。她从小听话,不敢不从。
她穿着件及膝短裙去了四合院的枣树底下。黄昏渐薄,乌云笼罩。转眼,暴雨来袭。
祖母一向生活规律,想来是睡了。
她站在雨中,漫天的雨雾刷向院落,击打在树叶上,之后浇透她。
被砸湿的裙子黏裹在身上,又冷又勒。浅口布鞋里的脚趾在泡在水里,涩涩的抖。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开始她还犹豫退回房去,可是站的越久,泣的越恸,她反而固执淋在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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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