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香缇这才恍然觉察到,自己又“抢”了人家的风头。
品茗过她二人所展露茶艺的山口尝君,这时候才隐约闻到烟硝味,于是四两拨千金地化解,“两位的茶艺不分轩轾,真是便宜了我和贺夫,来,敬两位。”他举杯又啜了一口银针白毫。
山口贺夫可不喜欢这种“合家欢”的竞赛结果,又“找麻烦”地提议,“百合妹妹,我记得你的花插得最美了,怎么样,插一盆给我们见识见识吧?”接着又处心积虑地朝纪香缇瞅了一眼,“我想小美人也乐于奉陪的露一手吧。”他直觉纪香缇一定也懂得花艺。
“我不行。”纪香缇可不想又无端生风波,况且她又不会插花,连忙拒绝。
渡边百合当然不愿放弃扳回夺后冠的机会,“教学相长嘛,百合一直没机会去中国,真希望看一看中国人是如何为花妆点颜色的。请纪姐姐成全。”莫测高深的眼眸不经意闪现出傲慢不群的波芒。
纪香缇眼见这两个男人根本无意阻止渡边百合“邀战”的意图,只能无奈地垂下肩头。看来……这一仗又是避免不了的。
存心扳回一城的渡边百合,立刻叫人备妥她要的花器与花村;倒是纪香缇显得意兴阑珊,淡然置之。
懂得的人自然明白,胜与负不单是战绩的呈现,更重要的是气度。急于夺标的人,常不经意流露出躁进,即使胜了,也胜得有限,反倒是无心插柳之人,海量得多。
“小美人,你怎么还不准备呢?”山口贺夫冷眼旁观却又忍不住提醒。
“贺夫,我警告你,香缇有名有姓,别这么肉麻兮兮地叫她。”每每听见贺夫这么称呼她,山口尝君总会心生不悦。
“老哥,美女当前,注意形象。”山口贺夫瞟了她俩一眼。
山口尝君一怒转身离开,他根本不想被“绑”在这儿,看山口贺夫主导的戏。
“山口大哥请留步。”渡边百合急急唤住微怒离去的山口尝君。
“百合只想为大哥您插一盆‘出淤泥而不染’,绝无较劲之意,您别走好吗?”她谦恭得让人难以拒绝。
山口尝君抿了抿唇,“我只是临时有点事待办,所以想提前离开。”
“山口大哥,那么百合明日再为您插盆花,直接送到您的卧房好吗?”她依然屈就。
山口尝君幽喟一声,“我留下来就是了。”
“这才对嘛。早看晚看,全都得看,不如现在看。”山口贺夫朝着毫无准备的纪香缇嚷嚷,“缇缇妹妹,我说呀,早比晚比,反正就是要比!你要什么花材、花器早早说出,我也好叫下人准备,否则百合妹妹是不会让大哥离开的。”
纪香缇好生为难,来了探山口家满园的枫红,自忖已无退路,只得迎战。
“就插一盆‘枫红片片’吧。”
比赛终于开始。
渡边百台最擅长小原流的近景插,于是选用了黄白蒲、睡莲、河骨三色花材,修剪出黄蒲被秋风吹拂半折半挺的造型,并用睡莲的绿荷叶插出斜倾的姿态,更以小黄花插成倒卧水中的倾姿,颇有伊人临水待君怜的意味。这是一盆精致却隐含恋慕的盆花,道尽了渡边百合此刻的心境。
山口贺夫诡异地笑着,嘴角又多了一根草梗,这次他却没有开口挖苦她,只是静观纪香缇的“无心之作”。
纪香缇拿起修剪过的落叶松、红叶枫、小黄菊、白梅一一分看于盆中,充分表现晚秋的惆怅气息,更因挺直粗干的落叶松呈现松的苍劲;造就浑然天成、气势磅礴的远景插。
“妙!”山口贺夫见状不禁鼓着掌,对这个看似娇弱无骨的小女子,竟有如此胸襟感到诧异与佩服。
山口尝君同样感到震撼。他没有山口赞美,却不经意从眼角宣泄他的认司。
渡边百合睇见了山口尝君那独为纪香缇绽放的激赏目光,再也受不了,陡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向纪香缇走去。
“明日东京外海有场采珠大赛,我想约你一起去!纪姐姐会潜水吧?!”要她认输,免谈!
她之所以会这么“大胆”的提出这个挑战,只因她曾蓄意的探查并得知,潜泳正是纪香缇目前最大的致命伤。
她要以此打垮她!没有人可以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
只见纪香缇花容黯敛,亮照的星眸倏地凝敛薄薄的一层泪光……
潜水?!不知为何,下意识中她就是对水有股强烈的恐惧,尤其在历经上次寄月湖的事件后,更是避之惟恐不及。
“怎么样?明天和我一起去吧!”执意的冷芒直窜人纪香缇已无力自保的心田。
“山口……”她荏弱地向山口尝君挨了去,滚烫的热泪倏地滑下,濡湿了她姣好的五官,也浸没了山口尝君仅存的理智。
“百合,我希望你的提议不是真的!”昂藏的光彩逐渐失去颜色,双目陡地射向渡边百合,不留一点情分。
不待对方反应,山口尝君扣住纪香缇肩头,毫不恋栈地离开正堂,狠厉地抛给山口贺夫一记白眼,“没有下一次了。”
谁都看得出来,他为纪香缇已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山口尝君为了彻查,究竟是谁一心巴望与纪香缇‘认亲“,在一早有人送了百朵双色百合的棒花,及一封问候卡片来时,便代为收下,并在看过卡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