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时蒋武慧醒了,她悄悄的下了床拿着昨夜准备好的课本轻轻的出了门——这是蒋武慧从小学三年级一直到大学毕业坚持了十多年的习惯,由于这个习惯使她背诵了多少万的文字,也使她顺利地跨进南方一所重点大学的门——今天她要复习的是“大二”下学期“挂科”的课程——《立法学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周旺生),那些属于枯燥无味的概念和条文背得她头都生疼,但是必须要背得滚瓜烂熟,否则就不能考到及格的分数。
蒋武慧“早背”结束准备回屋,看见柳玉芳也在庄子后面的猪圈旁边认认真真地背书,看来柳玉芳也有“早读”的习惯。
蒋武慧回到屋子,母亲武泽天已经例行检查养殖公司的“行程”结束后正在茶几上用电茶壶熬茶。母女俩吃喝过早餐,蒋武慧领着母亲坐进小轿车,武泽天把后座上的书籍拿出来准备抱回家,一边拾着书一边嘴里不停地唠叨:“这么多的书不知道放到家里,把车都压坏了。”。
“妈——你坐前面副驾驶座”蒋武慧喊道:“那是我随时要看的书,不能拿走。”。
小轿车箭一样驶离大门口进入暖湾村出入的水泥硬化路。蒋武慧握着方向盘取笑母亲:“把你家蒋书记的破桑塔纳就压坏了,只知道心疼这破小车,不知道心疼女儿读个大学有多难。”。
“上大学有那么难你怎么没有回来帮我种地?”武泽天故意激怒女儿:“还学的特别认真,回家了每天早上起来就去庄后厕所边背诵课本。”。
蒋武慧专心致志地开着车飞驰在出入暖湾村大大的“Z”字形路上迅速进入“伏龙梁”弯曲狭窄的山路,立刻把速度降到40公里小时,降速行驶不足两公里就把车靠边停下。蒋武慧下车走过去拉开母亲一边的车门说:“到达目的地了。”。
武泽天不知道蒋武慧来这里干什么,就跟着爬上对面的山嘴。对面山嘴前的北面是一座小山包,小山包下有人群居住过的痕迹,准确地说是东西一排五户土窑。蒋武慧拿出一张《黄金日报》看着副刊上的文章《又是一年花草香》说:“妈——这就是我爸爸童年生活过的地方,你看这里和发表在报纸上的内容一模一样——可惜来的太早,看不到绿树下紫红色的苜蓿花。”。
蒋武慧拉着母亲下山坡,看着笔记本里《故乡,童年的怀念》用标准的普通话朗读着——
故乡,在童年的怀念中跳跃坐在山腰,久久望去,天的边缘密封在山的顶端,感到宁静没有风和太阳,容易产生心累伸手之后触及云和云的冰凉我醒来以后,天就“塌”了还有一剑阳光割裂了云彩那种厚度,足有阳光那么长我,相信这种传说和景象天会塌吗?不会,是美丽的阳光故乡,在童年的怀念里闪烁躺在山腰,久久仰望,天的边缘粘结在山的顶端,感到深邃有了风和太阳,容易产生旷达伸手之后感到天和天的温暖我醒来以后,天就“破”了露出满天的星星和一条长河长到从天北到天南以外的距离我,相信这种传说和天象天会破吗?不会,是美丽的夜幕
蒋武慧读完诗歌,踏上庄子后面的小山包,平躺着体味父亲曾经在这里生活的感受和诗意,母亲武泽天站在身边,遥望北边苍茫的大山……
返回的时候蒋武慧一直把车开到马背山最北端的山尾问:“妈妈,你和我爸爸第一次就是在这里约会的吧!?”。
“嗯嗯”武泽天回答着,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夜那时的情景,喃喃自语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三十年。”。
“你听听我爸爸给你写的诗歌《当我们老了》,可不是一般的动情”蒋武慧说——
偶尔翻相册,翻旧年,以及旧年里的妻和我看着,便会忍俊不禁,笑自己的丑和青涩然后发些文字,说那个时候我们非常相信爱情于是,会有朋友善意的留言有些说我“嘚瑟”,有些说我“秀恩爱”,更多的是祝福,还有怀旧之匣里的共鸣看着留言,心里暖暖的,更暖的是想起和妻走过的风景,依旧那样风轻云淡或许会有人问,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的还有那么爱吗?发照片写文字的我想了想,做出这样的回答:“您好,所有的爱,历了时光的考验不可能都如初始,但记着它回味着它,就是对爱最好的还原。”爱,不忧慢慢趋于寡淡,忧的,是冷漠和遗忘所以,最爱叶芝的这几行诗句——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武泽天听着泪花涌出眼眶,蒋武慧看着母亲说:“这就是实景下的真情!”。
蒋武慧看到母亲已经进入“状态”,就说起父亲日记里的内容——
蒋欣来到兰岭铁路局报到,经历了为期一个月的学习和实习,然后被分到兰岭铁路分局下属的黄金火车站——他是一名扳道工(最初确定为寻道工,后来不知为什么改变为扳道工?这种改变为蒋欣读书写作提供了方便,也为日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铁道扳道工又叫铁路扳道员,是铁路工作者的一种。铁路上把车站内的一条一条的铁道,称作“股”道或“股”路,并编了号。扳道员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列车进出站前,执行铁路调度室发出指令,操作扳道机,把进出站口的铁路道岔,板到需要的股道上,以保证列车行驶的正确和安全。
扳道工工作的扳道房是最偏僻的,工作倒不是很累,就是太寂寞了,想找个人说话都难。
扳道房是不到十平方米的小屋里一张双层的单人床、一个文件柜和一张桌子占去了房间的三分之二,桌子上只有一摞厚厚的接车记录本、一部电话和两部对讲机,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扳道工上班的时候不允许看书、听收音机、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