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尹祝同她递来的视线对视了一瞬,只是有些愧疚的又将视线移开,作颓丧状。
而她也只是看他一眼,眼底未起半分波澜,心底弥漫出的失望却越盛:“你做好决定了?”
看着面前这个锦衣玉带,却再无从前的意气风发,只是岣嵝着脊梁的男子,她到底是失望的转开眸子。
只耳畔听他道:“对不起。”
她笑笑,眼底尽是嘲意。
笑自己这一生为何会落得这种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动了气,止不住地咳了好半晌,喉咙中一片血腥味,可是她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只将那喉间异样强行压下。
待自己慢慢平复之后,她才慢声开口,语气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寒意:“你早前派人将我软禁在府中,不就是已经做好了决定要舍弃我,现在不过就你我二人,这番装无辜要做给何人看?”
她垂着眸子不想看尹祝,只耳边听见了他的辩解:“二皇子用我爹娘的性命,还有阮意的孩儿做威胁,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阿音。”
“你们不过都是把我推出去,只为了换自己一时安宁的懦夫,又何必找别的由头。”她疲倦转眸,淡声打断。
这样的说辞像是已经从他口中说了很多遍一般,她现在听见只觉得想笑。
尹祝听罢心中只升起一阵无端的心虚,作势说服她,实则却是想说服自己,让自己心安理得地将明媒正娶的发妻拱手相让于叛军。
“叛军已经兵临城下,不单单是二皇子,就连朝中知情的几人都在向伯府施压,我能包庇你至今日已经实为不易。”
苏苑音听罢只觉得无端怒火充斥满身:“何为包庇?我何错之有?”
事已至此,他竟是仍旧无半点承担之意。
两人说话间隙,却只见徐阮意扭着腰肢进来,视线却有意无意的看向苏苑音,眼底难掩的雀跃:“老爷,二皇子派了人过来,现下就在外头候着呢。”
听见是二皇子,尹祝亦是握紧了拳头,叫自己妻离子散得罪魁祸首,可他却也敢怒不敢言,只冷声让人退下。
到底是夫妻一场,即将离别之际,尹祝难得的“宽容”,留了些时间给她梳整。
夏琴接过她手中早已经冷了的汤婆子,红着眼避过旁人附耳道:“小姐莫要着急,大少爷定在寻找法子救小姐的。”
她轻摇头:“我走后,叫兄长莫要做傻事,我定会好好保全自身,你们亦是一样。”
两人说话间,外间又来了人催。
只画面一转,她已经被带走城门,城外铁骑已逼至城下,黑压压一片。
她抬眼,只有战马嘶鸣,风声戚戚。
森冷,可怖。
尹祝忽的在她身后唤她:“阿音,对不起,若是有来生,我再来偿还你的这份恩情。”
而她只是转头看他,神情淡漠作势诀别:“若是有来生,我只愿再不入你伯府,同你再无半点牵连。”
身旁几名士兵不耐催促,她顿了顿,亦不要人来推,只想保留最后一点仪度,将脊梁挺得笔直,像是去奔赴盛宴,缓步走出城门,行至叛军阵前。
她木着神情,不知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站在她对面的就是一群黑压压将士,手上兵刃还有血迹未干。
她抬眼望去,众人面上皆是漠然,高扬的旗帜上只赫然写着一个力透纸背的梁字。
随后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被人控着向她走来,在她身前停住,只是那人没下马。
战马鼻腔中灼热的鼻息喷洒至她一脸,她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是并不大好味,但是她僵住身子没动,是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