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看着三皇子今日似乎没饮多少酒,穿了身彩蓝八宝云纹锦直裰,腰间挂一个石青色如意纹荷包,一副风流倜傥的打扮,看着应当是要出门去。
“你进去了?可是去同他退婚的?”他问了不甚客气,带着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苏苑音瞥他一眼,没答话。
只此举落进三皇子眼里倒像是默认了一般。
他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你真是个狠心的女子,还非要在他最难的时候去踩上一脚!”
也不想想当初萧阙若不是为了救她,又怎会请旨赐婚。
“三皇子在他最难的时候不也袖手旁观了?能救得出他的手下却救不出他,看着三皇子这番行头,不也是在他最难的时候,还存着那寻花问柳的心思。”她回他。
其实两个人的话音中都存了些迁怒的意思,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改变不了现状的憋屈。
“能救出言二,都是因为二哥愿意卖我一个面子,至于阿阙,父皇在上头压着,我们谁也越不过去,除非芸贵妃回来,否则事情难有转机,你们有你们探消息的路子,我亦是有我的路子,怎就成了寻花问柳?”他看着她,只觉得自己比她强上数倍,至少不会因着自己一时的气话都当真去诏狱退婚。
“你要找芸贵妃?”她蹙眉问。
三皇子知道她想说什么,阿阙费经心机也要将芸贵妃带走,不也印证了或许芸贵妃和父皇之间,当有旁的隐情。
“这是当前破局的唯一办法。”他答,纵使这样可能会对芸贵妃很残忍,但是这样,最起码两个人才都能活命。
临走前,三皇子又瞧了她一眼,到底没忍住又多嘴了一句:“阿阙待你当真是出自真心,你可知那块同心佩于他来说代表着什么?那是皇爷爷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
苏苑音愣怔的间隙,只见三皇子已经扬长而去。
她回神,默不作声地返身回去,却恰巧听见春棋问言二:“你说陆起最擅用刀,可我怎么从来没见他带过?”
“他自小习刀,刀法很是精妙,倘若他使起刀,我或许都敌不过他,只他起过誓,若不杀人,绝不用刀,如果拿了刀,那必定是要见血的。”
春棋听罢,只觉得同她认识的那个陆起倒是反差极大。
“陆起这般厉害,萧世子为何还要将他调走呢。”她不解,若是当时陆起也在,会不会是个不一样的结局?
言二见她情绪又低沉下去,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因为于主子而言,芸贵妃也同样重要。”
苏苑音收起脸上的神色,抬脚迈了进去:“好了春棋,让言二好生养伤吧,你身上也没好全呢,明日再带你过来。”
春棋经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当即点头,又好生将言二给扶了回去。
只临走时,苏苑音看了看言二,还是忍不住开口:“言二,这次萧阙真的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么?”
言二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回,在京中也的确是有几条暗线,可是计划现在被打乱了,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主子如何安排,但是那计划已经是最保险的路,之后剩下的,都凶险非常,他也心里没底。
最后他还是出口安抚:“姑娘莫要担心,主子定能平安无事。”
苏苑音看着他眼里的心虚,最后还是点点头,没拆穿他。
两人出了府,苏苑音仰头望了望,刺目的日光晃得晕眩了一瞬。
她错开眸子,视线却不经意扫到街边的一辆黄木马车,车辙上的帘子被掀起了一缝,露出了一张瑰姿艳逸的面。
她顿顿,心里顿时像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春棋,我突然想到还有点事要办,你先自己回去。”她强忍住情绪,面不改色道。
春棋不疑有他,只想着自己现在这副病殃殃的样子,跟在小姐身后也只能拖后腿,当即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看着春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苏苑音才收敛神色,朝着那马车去。
马车里的主人似是一直在等她,看着她过来,只笑着同她招招手:“快上来。”
苏苑音点点头,亦是有好些问题想要问她,比如她分明已经出了城,又是怎么出现在此处,又为什么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