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桂猛地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爸——我不孝!——我不孝!——”
贺桂一声接着一声怒吼,手下的劲一点没收着,双颊迅速肿胀起来,嗓子劈成两半——
“我不孝!——”
江风刚走到山脚,被这一声声类似猛兽般的哀嚎哭恸吓了一跳:“山上这是怎么了?”
村长也纳闷:“这山平时没人来啊。”
江风这次来是要买下这座山头开发的,闻言皱皱眉:“我上去看看。”
他飞速地爬到山顶,却看见刚刚那个变脸变得飞快的男人正颓败地跪在地上,摆出了类似狗一样匍匐的姿势,趴跪在那儿,背后的白麻布被风吹得打绺,卷成了一团。
“他怎么回来了?”村长纳罕,“这不都走了四五年了么?”
江风也拧着眉,这山上怎么好端端就多出来了一块墓地——这要怎么开发?
村长见江风这样,生怕到了嘴边的钱飞了,赶忙说:“不要紧,这家的儿子是个不孝的,没心肝,跟野男人厮混着跑了,走了四五年,连他爸死了他都没回来——您出个价,也不用太高,他是个没眼界的,指定见着钱就同意迁坟。”
江风的眉头却不见松开,他混在商场上这么多年,不说看人毒,那点直觉还是有的——
这人不可能卖。
村长见他这样,急了:“真的呀!我们村没有人不知道,他喜欢男人!是个兔儿爷!见钱眼开——你要是不愿意”
村长一咬牙:“我帮您出这个钱!”
反正江风那笔钱打到村里,自己能赚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买卖不亏。
江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喜欢男人?兔儿爷?”
村长说:“是啊!恶心吧?我们也觉得恶心。您要不爱跟这种人打交道”
江风露出了个讥讽的笑,转身往山下走,轻飘飘得落下一句话:“巧了,我也是你口中的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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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头江风盯了挺久,眼看就要落成,却突然蹦出了一座坟,他眉头都要打结。
这本不算是个大事,村长说的法子也可行,花钱让人迁坟,两边都省力。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全是贺桂当时的哭声,还有那一声声像是从身体最深处发出的哀嚎——
太震撼了,太哀恸了,江风耳边至今还萦绕着那些声音——一声一声,连绵不断。
他被耳边的声音喊得心烦,正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屋门突然被打开,猛地冲进来一个人,话也不说直接往江风肚子上砸了一拳。
这一拳直接捶到了江风的胃,他干呕两声,捂着肚子懵了下,才沉声:“江周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旁边猛地蹿出个人,把贺桂按在了地上。
江风指指江周,又皱着眉问贺桂:“你他妈谁啊?!”
贺桂双眼猩红地瞪着江周,措不及防啐了他一口:“我呸!想用几个臭钱就让我迁坟,想都别想!你这种人我见惯了,有几个钱就以为了不起了?就能摆布别人了?你——”
“打住。”江风捂着肚子,胃里一阵一阵抽得慌,“我什么时候要你迁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