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族?”萧景琰耳尖地捕捉到两个异样的字眼。
梅长苏也察觉出了怪异。滑族?不是在景琰登基前就被清除了吗?这少年不过十多岁,怎么就会和滑族人有了交集?怕少年在威严之下不肯吐实,当下放软语调:
“小兄弟别着急,慢慢说,你见过蔺先生对不对?你仔细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形,嗯?”
“……那日,小的听说大捷归来的大军返城,好多人都出城门去迎接,便也想着要去。可是小的没见到军队,却在离城门十里外的小树林里,见到……见到被……被人团团围住的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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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飞快的在官道上奔驰着。
骑士一身白衣,骑的恰好也是一匹白马,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白云在黄沙滚滚的尘土里移动。
蔺晨已连续赶了十多天的路了。他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上面灰一块黄一块,早已看不清楚原样。一向爱洁的蔺晨此刻却无眠顾及这些细节,只专注地疾驰,再疾驰。
采摘火绒草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困难,因而也耗费了比预计更多的时日。匆匆赶到江左,将火绒草和药方交给晏大夫,再详细说清了解药及其后养生药丸的制作步骤,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往金陵方向奔去。
大军快要进城了,他得再快点,快点赶到金陵,告诉景琰长苏没事的消息,否则,景琰不知道会难受成什么样子!!
每一寸身体都在向他提抗议,长时的骑马赶路,让他觉得手脚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远远看到一片树林,心下一喜:穿过那片树林,就快到金陵城门,景琰一定会出城迎接大军,到时,他一定要好好跟景琰报怨一下,然后,再好好地睡上一觉。他真的太累了。
马儿奔进了树林。时值正午,几乎见不到什么人,整个林子里都静悄悄的,急促的马蹄声听来更加响亮。
突然,蔺晨猛地一夹马腹,用力勒住缰绳,奔跑中的白马往前滑行了很远才缓下速度,随即人立而起,长声嘶鸣,终于放下前蹄,鼻子喷着热气,四蹄在原处踢踏着。
蔺晨翻身下马,轻轻摸摸马头安慰一下,又拍拍马臀让它自行走到一边,然后掏出玉骨扇刷一声展开,潇洒惬意得仿佛春日游园,丝毫不把即将到来的危险放在眼里。
“有劳各位久候了。蔺某来迟,罪过罪过……”
戏谑的轻笑听在有心人的耳里,根本就是□□裸的挑衅,话音还未落完,十几个异族服装的人从草丛深处、大树后面冒了出来,手持兵器,将蔺晨团团围住。
蔺晨随意环顾一圈,撇撇嘴,神情傲慢地抬眼看天,语气更是轻蔑不屑:
“我道是谁,原来不过是几条上不得台面的漏网之鱼……”
“头儿,般若小姐就是被他害的!!……”
为首之人本已被蔺晨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听手下这么一说,当即握紧手中大刀向他扑了过去。
蔺晨依旧惬意地摇着折扇,如山般毫不动摇,等刀子近在眼前才身形轻灵地往旁边一闪。来人扑了个空,收势不及,手中的大刀深深地□□一棵大树,晃动不止。
一招失利,不必头儿的暗示,所有人全都蜂拥而上,毫无章法地向蔺晨挥动着各自的兵器,看得蔺晨连连叹气。
于是,一片混乱中只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忽东忽西,忽左忽右,时不时飞出一两把刀剑,时不时又飞出一两个人影,其间不时夹杂着呼痛的哎哟声。
很快,混乱平息,只剩蔺晨一人站在原地笑眯眯地轻摇折扇,那些漏网之鱼哼唧着在他的四周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树干上,草丛里,四处散乱着或缺损或完好的刀枪剑戟。
“如何,还要继续吗?”
再次环顾四周,没有断手断脚,也没有血流满地,所有人都保持了完整无缺,看起来——还不错。蔺晨对自己点点头,为自己点到为止的手法感到非常满意。
天空突兀地飞过一只乌鸦。
为首之人眼里滑过一丝狠毒,慢慢爬起来,对着蔺晨冷笑:“现在,大军应该已经入城了……”
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蔺晨刷地收起折扇,撤下脸上的笑容,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之人。
“看到刚刚那只乌鸦没?那是我们潜在狗皇帝身边的人得手的信号……此刻,皇宫里该是乱成一团了吧……”
蔺晨全身突然发出一股凌厉的暴戾之气,双眸中煞气毕现,往前踏出一步,冰冷地开口:“你说什么?——”
为首的人被蔺晨突如其来的凌人气势震慑住,却依然色厉内荏的逞强开口:“还没想明白?摆明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却为何偏是我等在这里恭候??……”
蔺晨忽然身形一矮,然而还是迟了。
趁着他心神被转开,一个喽啰悄悄从后面用剑刺向他的心脏,蔺晨虽然迅捷地变化了身形,却因发现得太晚,终是无法完全避开,长剑穿透了他的左肩,鲜红在白衣上绽放出触目惊心的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