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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五日,楚策宁痊愈上朝。
除却面色稍显现苍白,楚策宁同平日无异,阴冷坐在高位俯视着底下神色各异之人。
他中毒之事刻意传得含糊不清,为的就是在乱局中看清有些私底下党羽的小动作。
一个个都打得什么算盘,总不会是盼着他无事醒来。
安阳侯称病告假,这把戏用得顺手至极,既然三番五次称病,那便最好是病到死了,免得麻烦。
那一纸状告太后同安阳侯牵扯,折子按下不表,并不是眼瞎看不见。
楚策宁心中发笑,旁观朝廷之上垂首不敢对视的人,正要发话敲打,喉头却涌上血腥味,以至于他不得不咽下那口气,先将几日累积的朝事解决。
有安阳侯门下的官员说着朝纲孝道,旁敲侧击拿太后为幌子试探实情,楚策宁面无表情:“朕偶感风寒,多亏太后细心照料,却不想累太后凤体。”
“朕感念太后对子之情,自然应以孝为先,宽慰太后凤体,令太后在宫中好生休养生息。”
“春闱将至,诸位还是好生操办。以免有些人身在官位心却不知在何处,不如将位置空出,留给有学识本事之人。”
此话一出,就是变相将太后软禁在宫中了。
楚莹知晓这消息后第一反应便是赶到殿内,为太后求情。
她人是太后牵线搭桥带进来的,后宫尚未立后,一切事宜都仰仗着太后,就连私下相看的夫婿都是太后点的人选。
她不知此时太后倒台,她日后要怎么在宫中有所倚仗的活下去。
李公公捏着拂尘,一脸为难看着她:“殿下,不是奴才不为殿下通报,只是陛下有令不见人,奴才这…”
楚莹咬咬牙,竟在殿外哭起来。
“皇兄,母后年事已高或许糊涂,可从没害陛下之心。”
“年关将至,寻常百姓都为着喜庆团圆,还请陛下看在舐犊之情上宽恕母后…”
李公公欲言又止跟在后头。陛下今早才因被孝之一字压住而发了怒,荣淑公主这话不是更火上浇油么?
他一个做奴才的也不好拦,直到楚策宁发了话,他才捏把汗,请楚莹进去。
楚莹脸上的泪也不擦,这样凄凄寂寂的走了进去。
寒冬腊月,她一身狐裘羸弱,跪下同楚策宁行礼后恰到好处仰起头来,一行清泪随着一声皇兄滚落。
刺目雪光从窗外映进来,楚策宁手里拿着奏折,没看她一眼。
他只问:“你是为了你的前程而来,还是为了太后?”
楚莹的两行泪凝固在脸颊上,好半晌楚策宁在抬眸,两道目光撞在空中,里面仿佛有什么相似的东西打了个照面。
楚莹垂首,静了片刻。她应当以同太后相伴的温情做筹码,但一口郁气梗在后头散不开,她反问:“倘若我是楚昭昭,皇兄也会这样问么?”
楚策宁低咳几声,淡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