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爹当然是个郎中了!
范有容初时什么也没看到,失魂落魄地立着,直至一阵寒风吹过,那墙上石粉飞散,露出手掌大小的窟窿!
窟窿中空,范有容能看见他家的内院!
哥舒瀚冷哼一声道:“我要你马上找那伙人去,看谁今夜出去作案,若是掳到什么姑娘,就……”
他想到现在命令不准碰她,已太迟了!可能早已落花片片……救人已不及,杀贼则刚好,于是脸带杀气,改口道:“就通知我,朋友怪罪,只冲着哥舒瀚便了,办完之后,在这巷里等我,漏了一个,或者天明前没办好,我--诛你全家!”
哥舒瀚在夜静的街头,跚跚独行,长剑抱在身后,忘了身在何处,茫然不知所之,有一种疲乏的感觉,涌上心头,像刚才打过一场死亡的决斗!
他刚才像狂风一阵,扫过半过南京城,希望能与贼人碰个正着,但连个鬼影子也没遇到。哥舒瀚叹了口气:“吹皱一池春水,干李子衿底事?”
但心头那股怒火仍自不能平息!
起初,他以为不过是因为这件事管不成,丢人献丑的缘故!
但,这意念并非如此,一千倍耻辱的事,他也遭遇过了,“忘石居士”家中,谢洛衣家中,为奴为仆,忍辱偷艺,哥舒瀚全熬过了……
似乎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理由,觉得自己与那府第息息相关……
虽则事实上,根本素昧平生,不知他们是老几呢!
似乎冥冥中有一种神秘难测的呼声,叫着他的名字,令他不能自己,非追究下去不可,其中必有某种宿命的关联在牵连着他!
他无法参透,只是直觉地感到,这是一件他毕生必须执行的使命!
而他失败了,在一件极重要极其决定性的赌赛中,没容他有一试身手的时机中失败了,为了这点,他颓然欲倒!
哥舒瀚拖着满心的疲惫,沉重的脚步,倚在范有容家的门墙上,像等待命运的判决,失神的望着月光下自己的身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范有客远远的战战兢兢的跑回来,哥舒瀚茫然的望着地!
范有容已面红口喘,看到哥舒瀚那冰冷冷的神色,绝非先前狂热的神情,以为他动了杀机,所谓“冷面杀手”,人如草木,忙道:“没有,谁也没出去,郭朔松被他嫂嫂压在身底下,常银波和郝白头……”
哥舒瀚摇头地再重复一遍:“没有?”
其声音中脸色含着的决绝意味,像是从极北吹来……
范有容的心也跟着那声音,直向下沉,误会他的意思是说:“你说谎,现在改口还来得及,但就快要来不及了……”
吓得他猛打一个寒噤忙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人向后退了三步,求生之念,油然而生,直担心那剑会突然刺来,他是没这能力抗拒!
哥舒瀚落寞地站直身体,呼出口特长的长气,这股气息似乎能远去三丈五丈,也不见消散……最后平静说道:“今夜小弟一时清急,对范大哥多有得罪冒犯。情非得已,还望海涵,他日必有一报!”
说罢,便自拖着那高壮的身影走了!
范有容宁肯今夜碰到了鬼,而也不愿是碰到了他!
他那裤裆中早已湿湿的,也凉凉的,甚不自在……
哥舒瀚漫无目的,在更深的街河中流荡,似孤魂,如幽灵!
他不能罪及无辜,拿范有容出气,虽然他并不是个好东西!
后来,终于想起他并非无家可归,还有“天安”客店可以回去!
“我并非多管闲事,而是这事注定归我管的,我并非阴差阳错才到那里的,冥冥之中,我是受命而去,今夜我先是出来步月--咦!步月怎会带剑!啊,糟!”
他顿时像是衣服着火,急向水处奔去!
那虚脱了的气息,失去了精力,海潮似的汹涌向他的躯体,方才焦急攻心,竟把那武当门人施寿的约会忘了!
时间已过二更,约会地点寂寞地站着几棵树,哪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