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尘可以给她安排好住处,可这要毒就为难他了,他忍不住眉心微皱,“我已经多年不制毒,你要毒做什么?”
“用毒当然是为保命,或者到时候你送我回西北也行。”秦温良抬眸看了眼顾玉尘,又朝外面小姑娘招了招手,让先去院子里玩等会儿她喊她时再来,有些话避讳着这姑娘是对这姑娘好,这姑娘也是识趣,知道秦温良的意思后忙走远了,眼睛都不往这边飘,就像是完全没有好奇心似的,和十岁出头的孩子全然不相像。
“我的双手使不上劲你是知道的吧,我如今便只剩下轻功,你若是不帮我把准备做足,等着给我收尸吧。”
顾玉尘一时语噎,他得跟她说清楚这事真不是他所为,也不是李承胤所为,“你当年遭人暗算身受重伤,能够保住命就已算不错,你的手是当时重伤留下的后遗症,后面你又经历过一回坠崖。”
“我也没说怪谁,你不必如此紧张。”秦温良神色自若坦然,“我这人说到做到,说过这一死往事随风,就不会再计较。”真相于她而言不重要,是不是李承胤做的也不重要,何必消耗自己的情绪对待无关紧要的人。
秦温良习惯了自己这么冷静,随后她便让顾玉尘拿笔墨纸砚过来。
她得赶紧与西北那边取得联系,让秦舟派人深入蒙古王庭找她妹妹踪迹,她没有点名自己的身份,但是所写也用的是她与秦舟之间的密语,他见到之后哪怕有所怀疑,也一定会按照她信上所说去尝试,自阿郢死后,秦舟是她唯一能信得过的人。
“你想办法帮我把信送出去,秦舟,你总该认识。”秦温良凤眸眼底有着威胁意味,她知道凭顾玉尘的本事送封信还是可以的,这些年他也走过大启不少地方,手里的人脉不必谁的少,更何况他还有身好医术。
顾玉尘明白自己是拒绝不了了,自从上了秦温良这条贼船后,他是在叛君的路上越走越远。
秦温良把信交给顾玉尘,又提醒顾玉尘记得告诉李承胤宫里那假秦惜安的身份,但是千万别伤她性命,她那条命还有用,她怕假秦惜安出事会连累到惜安。
“她死不了,但也讨不了好。”李承胤亲眼见到她推她下楼,如果不是顾玉尘跟他挑明假秦惜安的身份,只怕她已经落到暗卫手里生不如死,可如今她境地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启与胡地那是有血海深仇的纠葛。
秦温良把事情交代完,听了顾玉尘的保证微微颔首,准备喊外头小姑娘进来,顾玉尘见她刚醒就忙得跟陀螺似的,道:“你先好好休息,等你醒来再把人送给过来,你没醒的两天都是那小姑娘照顾你。我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也能把事情做好,做事还挺利索干净的,十岁出头的年纪遭遇这些事,她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我知道。”
我几乎也是这么长大的,世道残忍容不得人怯懦后退,可我就是心疼。
那位皇后死在夏日刚来临之际。
谁都没想到白日里还会说会笑的人,晚上便从观月楼上坠下身亡,见到的人都说是皇后为救秦昭仪才坠楼,秦昭仪吓得魂不守舍,皇上怕秦昭仪再出意外,已经将其安排送回长乐宫请医师守着,外面护卫都一层层护着,似乎是怕秦昭仪再出意外。
太后娘娘得知这事就昏倒了过去,之后便一病不起,宫里局面一时间混乱起来,不少人想借机钻空子。尤其是容昭枝的朝阳宫里如春风拂过,在得知温娘死讯后,便开始琢磨着怎么能坐上后位,之前淑妃与吕家一倒,如今她在宫里的对手便只有宜妃。
可待李承胤反应过来后,便立马迅速稳定局面,但他不知道怎么跟太后解释,慈安宫紧闭宫门,他也不敢踏足,于是只能把注意力放在政务与调查假秦惜安身上。
李承胤注意力似乎从温娘死上转移,让顾玉尘看着心里稍微好受些,可他没想到自己先前刚给李承胤炼制的一瓶药,然后他又派人问他取药,一小白瓷瓶里的药共有二十四颗,以前这是李承胤两三年的量,他弱冠之后几乎没有用过。
顾玉尘因着秦温良在他那住下,所以回自己府里的时间就多了些,毕竟得留心秦温良的情况,怕那几日的假死对她造成影响,来取药的人是瞿安之,直接找到他府里来了,他把人从二门处拦住。
顾玉尘连药箱都来不及拿,乾清宫是有备用他一套药箱在的,“走,我跟你进宫。”
到了宫里,他得知李承胤待在凤兮宫,不做任何停留直接就找了过去。
结果刚踏入温娘书房,他就见到李承胤拿出瓷瓶倒药。
顾玉尘慌忙冲上前,夺走李承胤手中瓷瓶,“你疯了!”
杨春元想拦没能拦住,站在门口不敢随意入内,瞿安之差点就没停住身子,往前倾倒了下往后退了几步,在他刚刚站稳的时候,顾玉尘就被李承胤匆忙推出门,书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顾玉尘差点就直接被撞在门上。
杨春元终于有了机会解释,道:“主子不让人进皇后娘娘书房。”这里皇后娘娘最后仅剩的地方。
“那你们主子随意服药你们也不管!”顾玉尘最讨厌不听医嘱的人,这里的李承胤是不听他医嘱的,那边秦温良也好不到哪去。
凤兮宫属于温娘长待的地方多有波及,最终留下她痕迹的也就只有她的书房,这里如今也成了李承胤最常待的地方,一大一小两方案桌摆在一处,略小的那方再也不会有它的主人坐上去,空荡荡的看着刺眼,可李承胤就是舍不得让人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