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见了?”
林子宴毫不避讳:“嗯。”
他的眼底似有怜悯,声音也有些不忍:
“明夜过后,就算是你想跟他跑,都不行了。”
她将成为林慎安的妻,成为林家的二夫人。
现在逃婚,可是比成了二夫人之后再想方设法地摆脱林家,要容易的多。
葭音又如何不知?
她垂下眼睫。
“我与他……”
薄薄的一层雾气,积在少女柔软的乌眸中。
“我曾经以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地表达对他的喜欢,将自己的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他看,哪怕他是梵安寺的高僧,我也不怕。他不能娶妻,我便不嫁人。我一直守着他,陪着他,陪着他守灯,陪着他念那些无趣枯燥的经文,叮嘱他好好吃饭,不要太晚睡觉。”
“可我发现,我错了。”
“他是人,不是神,他有情,有爱,有欲。可他面前,应该是莲花宝座,应该是观音古佛,不应该是我。”
“所以,”林子宴一顿,“你是在帮他。”
帮他斩断刚萌芽的情丝,断了这本不应该存在的痴念。
“不。”
葭音看着他。
“我是不舍得毁了他。”
毁了那样一个高高在上、明明如月的镜容。
林子宴一愣,再度望向身前少女时,忽然感到一阵敬仰之意。
冷风扑打葭音的面容,她将脸上的泪擦拭干净了,又将黏腻的袖子理了理。
他错愕,他震惊,他被眼前这位出身于棠梨馆的女子所打动。
林子宴看着身前凤冠霞帔的之人,眼底眸光颤动,片刻,心甘情愿地唤了句:
“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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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冬来,四季更迭。
如此往复,已整整三年。
秋天的第一片叶落在梵安寺内,肃穆的钟声自院中响起,殿内正闭目诵经的佛子缓缓睁开双眼。
只见一名小和尚恭敬地走过来。
“镜无法师,已经午时了。”
镜无轻扫了一眼他。
“林家方才派人来,过几日便是林小少爷的周岁宴,说是希望镜无法师能前去替小公子赐福除祟。”
殿上佛子站起身,淡淡道:
“好,我知晓了。”
“师父这是要去哪儿?”
“辟谷殿。”
镜无一袭袈裟蔽身,站在日影下。闻言,他微微垂目,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三年了,他那个三师弟面壁思过已整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