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贝伦西南部,地下15米,特里平斯环巷。
“黑日”邦克久违地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每一面墙壁上都用石灰和黑血涂抹着黑色的太阳。
这是曾经被“黑日”解放,但此刻已然更加堕落的暗巷。
石壁上的电灯微弱地闪烁着,巷道深处,十几二十双眼睛正胆战心惊地盯着那一丝随时可能死去的光,一旦光死去了,他们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开始互相撕咬啃食。
当一个人能自然而然地闻见自己口中传出的臭气,他就会乖乖走进那些电灯熄灭的死胡同中,等待成为食物。
“那是我出生的146号巷,已经熄灭了。”邦克看着远处闪烁的电光和那早已被锈迹覆盖的路牌。
“这里有十五万未被登记在案的人口,却只有你一个人被‘神明’挑中了。这算是幸运吗?”
灰黑的烟霾流窜在邦克金属打造的指间,平静地询问道。
“算是天杀的诅咒。”邦克回答。
一个独眼独臂的十二三岁男孩与自己镶着白边的黑眼相对,立刻摔倒般趴伏在地,浑身像害了癫痫般抽搐。
“你叫什么?”邦克附身问道。
“汤姆。。。。。。”男孩在回答的同时吐出两颗被磕断的牙齿。
“好的,汤姆。跟着我念。。。。。。”
男孩门牙漏风,磕磕巴巴地念出了亵渎般的异语。
“啪啪”几声,123号巷到143号巷残余的灯泡尽数熄灭,黑暗中立刻传来了野兽般的咆哮。
只有144号巷和145号巷的灯还亮着,形成一个圆环,就像一缕照进阴沟中的阳光,映照着紧掐脖子倒地的男孩和无动于衷的“黑日”。
“汤姆,在那些灯泡重新亮起后,你就是这段环巷的王。”
邦克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抽搐的汤姆,转身离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烟霾询问。
“因为他们一直在等待下一缕该死的日光。”邦克捂住耳朵,朝暗巷深处走去。
路边口香糖贩卖机里的内容物早就变成了烂泥。地下的楼房亮着一盏盏灯,连着一根根粗制滥造的电线和变压器,这里的电都是从奥贝伦地下大电缆下方的非法接驳缆线偷来的。
这片区域有店铺、酒吧、旅馆,偶尔会成为偷渡者的中转站。暗巷底层有几个半封闭的渡口,如果足够幸运,可以直接偷渡到新德市西南部麦西坎区。
问题是,在没有合法公民权益的情况下,地表人进入新德市就像被投进虚海的河鱼——连呼吸都成困难。
邦克敲了敲一家名叫“荨麻旅馆”的小旅店的门,出来了一名浑身流汗的红衣女人,体态丰满,皮下似有一团煮沸了的黄油般不断蠕动着。
“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女人蠕动着嘴唇,仿佛张得太大会暴露口腔里什么可怕的东西。
“红娜,给我找出一件红色遗产的最新经手记录,‘血雾连环杀手’。”
在亨特案的收尾工作中,唯有这件“凶器”的下落一直不明。洛克菲尔要求杜绝一切隐患。
“恐怕我手头也没有。”红娜请他进屋,给他倒了杯劣质威士忌,翻起了俗称“死亡名单”的经手记录,那是一本本黑色的本子。
“看,记录到2月14号,玫瑰日杀手雅各布那里就断了,他的后续下场应该是成了一名拜日教徒,于三月初人间蒸发,不知所踪,之前一直和某个不知名异教有所联系。噢,邦,我很抱歉。。。。。。不过,你要听一件有趣的事情吗?”
“说来听听。”
“‘血雾连环杀手’最后一位宿主失踪不久后,地表的上流圈子里发生了一件很滑稽的事,有个不知名的家伙在一个晨昏之内用电话联系了一大群有文物收藏习惯的买主,推销某件遗产。你说。。。。。。这会不会是巧合呢?”
红娜一边说话,胸口黏稠的汗水一边滴到桌面上来,被那些仿佛风干皮革般的本子内页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