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那名陌生人的形象被收入了底片之中。
与此同时,蓝色的虚海凝胶烟雾开始从飞行器上喷洒而下,填满了红溪医院的每个角落,从每一扇窗户蔓延而出,凝结成缠绕的巨型触须。亨特和尸体们的嘶吼逐渐被雨声埋没,定格在了凝胶之中。
瑞文在一头撞进黑色小卡车后箱的瞬间险些失去知觉,全身都是被雨水烫伤的痕迹,雨水的诅咒自伤口渗进体内,他艰难地掏出银色短刀,在本就没什么好肉的手臂上又划了几刀,刻下符文,看着流出的血液从黑色缓慢恢复成鲜红,看着刀尖迅速变黑。
他还能动,但距离肉体死亡也不远了——又一次。
就不能让我全身而退。。。。。。。哪怕就这么一次吗?瑞文瘫坐在后箱角落,心中胡思乱想着,只有无关紧要的思考能帮助他勉强维持住意识。贝塔和曼苏尔正在驾驶座上畅谈“暴雨乐队”的美好预想,过了一会才转过身来。
车后箱内,捧着样本罐的理查德半弓着身体走到瑞文身边,摇了他两下。
“嘿,你还好吗?”
你说呢。。。。。。瑞文艰难地保持清醒,开口询问这位莫名完全恢复了神志的“木偶”,拜日教徒:
“你还记得。。。。。。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吗?”
理查德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对现状感到特别难以接受:
“我只知道我某一天突然‘睡着’了。期间,有个声音呼唤过我两次,第一次很小,我听见了,但没有被它唤醒。第二次很大声,我突然就醒了,身边是满地玻璃渣。”
声音?瑞文模模糊糊地思考着。印象中,自己是有一次看见理查德的眼球动了几下,似乎有即将醒来的迹象。那是在4月19号,自己对战“火蠊”的那天。
酒精。。。。。。。
对了,那个时候,敌人在厂房的下方用工业酒精点火,空气里到处都是酒精燃烧的气味。
就在刚才,理查德更是直接摔到了一堆医用酒精瓶子上,现在他全身还都是那个味道,无比刺鼻。
“你。。。。。。记得你听见了些什么吗?”瑞文缓慢地询问道。
“有一些印象。”理查德点了点头。
“那个声音说,自己是‘酒神’。”
“酒神”又是个什么玩意?瑞文心中暗忖道,看来自己猜的没错,酒精真的能让这家伙恢复神智。
他看了看后箱内剩下的几具尸体,摸索着从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铅灰色烟斗,没有打火机,就这么叼在了嘴里,轻轻地吸着气。这次的情况就和朗姆加工厂那次一模一样,他希望能在造访医院之前先抽一会烟,让诅咒消退一部分,用“愈合之触”先让自己的心脏跳起来再说。
驾驶座上,鬼魂曼苏尔突然打了个听不见的喷嚏。
“阿嚏!我隐约有股不祥的预感。。。。。。”他用将军般沉稳的强调刚说到一半,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慢慢移动起来。
“发生了什么?”
不仅仅是他,车里的所有鬼魂都开始了移动,他们无助地叫喊着,逐渐在贝塔眼前搅成了一个小漩涡。
“救命!”已经没命可救了的曼苏尔高喊道。
贝塔立刻转过身去,透过车后箱的窗口,她发现众鬼魂们竟都在被慢慢吸进瑞文嘴里那支烟斗中,就连那棵鬼魂大树也在不受控制地变形扭曲。
咚咚咚!她立刻用力敲了几下车后箱的窗框,制止了对方继续“吸烟”的举动。
“怎么了?”瑞文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对上了贝塔前所未有的生气脸孔。
经过对方的一番解释后,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支烟斗消退诅咒的办法是吸食鬼魂。。。。。。怪不得要在尸体旁边抽烟。自己一直以为它是沾染了某种异常气息的异变物品,但事实上,这应该算是个简化版的下位仪式,烟斗的内部应该刻有相应的符文,而鬼魂是需要消耗的材料。
那只能让导演帮忙止血撑一下了。瑞文放下烟斗,无力地瘫坐着,去医院有多么耗钱自不必说,自己能不能撑得到是另一回事。
不过,最重要的东西姑且到手了。自己那几枪多少对影子空间造成了些许破坏,再加上那些尸体的牵制,亨特应该没能跑出来。只需要等等接下来几天的报纸,应该就能得到最终结果了。
“我必须声明,我越来越讨厌那小子了!”恢复正常的曼苏尔活动着全身,查看有没有哪个部分被吸走了,其他鬼魂也都一样。
瑞文招手让理查德过来,伸出手剥开了样本罐上的灰泥混合物,仔细地查看起内容物。
无疑,这就是阿加雷斯教授的头,经过不怎么妥善的处置,变得干干瘪瘪,看起来只有正常脑袋的三分之一大小,眼珠缩得皱巴巴的。瑞文摸出自己的眼镜,右镜片摔裂了,但咒文依旧还在。这颗头上存在相当浓郁的异常气息,但还不至于达到诅咒的级别。
这时,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这颗脑袋的后方并没有任何夸张的凸起。
阿夏古雷的大脑不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