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男人将轮椅推出病房,背过身去的时候,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转过头来补充道:“对了,我叫谢群彦。”
只是沈予臻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再见过谢群彦。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谢群彦在医学界也很有威望,只是比起与他师出同门并留在了国内发展的师兄贾徽猷,谢群彦则是早早走出国门,再也没有踏足过那片培养他的故土。
而沈予臻对谢群彦仅有的一些猜测,便是他曾与自己的父母有过联系。
其实沈予臻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可他四岁前的记忆,明明停留在部队的家属大院里。
父亲不经常在家,而母亲似乎也没有对常年留在部队的父亲有过太多期盼。
从住在家属大院起,他们家就没有过一张全家福,甚至父母亲的合影,至于搬到了京安,就更不可能出现哪怕父亲的一个侧颜,母亲也从未提及。
安时只一个答案便堵住了所有年幼沈予臻的好奇心——你爸爸牺牲了。
既然安时不愿意说,沈予臻便也不再多问。
——他从来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比起从他人口中获得或真或假的答案,他更倾向于自己解密。
但对于父亲,他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他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年为数不多抱过自己几次的父亲,姓沈,而并非谢群彦口中的“秦旸”。
那秦旸又是什么人呢?
沈予臻可以从谢群彦寥寥数语中,敏感地嗅出暧昧的情愫。
不可置疑的是,谢群彦对这个秦旸的感情并不简单——直白来说,他欣赏、甚至喜欢秦旸。
大概自己的母亲安时曾与秦旸有过一段情,而被谢群彦误会了自己的出身。
——沈予臻向来知道自己的母亲孤傲而固执,对所有无关之事都不屑一顾,她更不会同时与两个男人不清不楚。
如此来说,只可能是谢群彦搞错了。
他误将对秦旸的思念寄托在自己身上,甚至病态地将自己囚禁在异国他乡。
真是可悲。
沈予臻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对一份握不住的感情执拗到如此地步,只是转念一想,如果换做李南承,他只怕有过之而不及。
他无奈地自嘲一笑,划开手机屏幕,聊天界面里李南承一直处在置顶的位置,只是他的头像上方再也没有出现过99+的小红点。
以前虽然两个人常常腻在一起,但李南承还是喜欢将自己生活里细枝末节的趣味都分享给他,或者把沈予臻的对话框当作自己的备忘录。
总之,李南承对沈予臻永远都滔滔不绝。
如果是别人,沈予臻可能会直接屏蔽甚至拉黑,但因为是李南承,他反而乐在其中。
只是当下,他虽然期盼着李南承的消息,但却更希望将李南承推远。
他总觉得有些威胁正在悄无声息地接近,而他不想李南承涉险。
此时此刻,在地球的另一端,李南承自顾自沉浸在离别伤痛中的气氛被打破,许久未见的李忱砚突然从住宿学校回来,就那样一声不响地站在喝得醉醺醺的李南承面前,手里还拎着一个行李箱。
“你干嘛?”
李南承本来就心情不好,看着李忱砚这副架势,又挑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时间回家,准没好事。
李忱砚没有直接回答李南承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站在玄关处,似乎是仔细思虑了一番如何开口才能不再次挑起李南承的伤心事,只是话到嘴边,还是十分生硬地吐了出来:“予臻哥怎么了?”
“你都知道了还多嘴问什么?”
李南承的语气很不友善,他想着既然李忱砚能知道沈予臻出事了,那么具体的情况自然是也该了解过,实在没必要在自己面前反复提及,更何况李忱砚也不是这么不会看脸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