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沈予臻拉黑了所有人,也失去了所有得知情报的渠道,就连斯黛拉想跟他通个气都没有任何机会,而今天一下了飞机,他们便又被祈年一个电话喊来了警局,沈予臻还没来得及查看斯黛拉的任何信息。
因此,他也没办法百分之百知晓,季识则在这起跨越几十年的事件之中,所关联的全部实情。
但凭借沈予臻对自己所掌握的全部碎片的拼凑,他多少能够猜到的是,在这个关键的节点,季识则突然暴露出所有马脚被坐实罪名,如果不是被自己人抛弃,就是被仇恨他的对方拉下了水。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必须搞清楚季识则被放弃的动机。
满脸恐惧和疑惑交织的李南承自然也是有这样的猜测,他猛然间回头想要向祈年开口询问,这才发现他居然处在会客室长桌的另一端,同自己隔了好远。
“所,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坐实季识则杀害了陈叔?”
“一段录像。”祈年摸了摸鼻头,端着水杯又坐了回来,继续解释道,“就像我们之前知晓的那样,在所提供的监控之中,只有四哥曾经进入过陈局长的房间,并且和他发生过激烈的争执,但后来有一段视频被匿名发布到网络上,证明他并非完全与这件事毫无关联。”
“匿名?”
“对,就在柯嘉韵被请到警局问询的二十四小时之内。”
祈年一脸严肃地点开了遥控器,会客室的屏幕上便开始播放那段视频。
“视频拍摄的是一个很奇怪的角度,我回到陈家检查了能拍出这个视角的位置,像是陈局长门口的那颗歪脖子树。”
“手持拍摄?”
正如李南承发现的那般,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如果不能如愿一箭双雕,在杀害陈逾川的同时又将罪名嫁祸给李南承,那对方也在暗处找到了可以全身而退的方法,而这个替罪羊,就是季识则。
“既然如此,也就能基本肯定,季识则是被自己人放弃了。”沈予臻慢条斯理地拿起纸杯润了润嗓子,才不紧不慢道,“而且,对于这个幕后黑手来说,柯嘉韵比季识则还要重要。”
“就这一个视频,还不至于落实季识则的罪名吧?他顶多就是在陈叔的床边停留了一阵子,说起来,他们算是旧识,即便来探病,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李南承看着视频里停留在生命最后几分钟的陈逾川,心头不由一紧,在眼眶酸涩之前便转过头来,再度望向祈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法医对陈叔的尸体进行了解剖,验尸报告查出了致死的药物——那是柯嘉韵一个常年在家的贵太太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而相反,对于季识则这样一个医学界的泰斗,每天都能在实验室接触到的……更何况,注射这种药物必须要某种容器,而我们后来也在附近的垃圾桶里找到了有这种药剂残留的注射器,上面还有季识则的指纹,虽然不够清晰,但也足够指证了。”
“垃圾桶?”
沈予臻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可笑。
这么重要的证据居然就直接被扔到随时都可能被处理掉的垃圾桶里,但偏偏又轻而易举地被警方找到了,顺理成章地弯成了这件案子的闭环。
“不光我,警局上上下下都觉得蹊跷,可是事实和证据摆在眼前,我们也不能硬要把嫌疑继续放在柯嘉韵身上,即便她显然疑点重重。”
“那柯嘉韵就直接无罪释放了?季识则是怎么绕过她的视线进入到陈叔的房间的?明明在我离开后到柯嘉韵回来前,并没有充足的时间让他犯案,除非那是柯嘉韵掩护的!”
李南承越说越激动,他在乎的并不是柯嘉韵或季识则,而是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他要还给陈逾川一个交代,一个真实的交代,就像他几十年间的事业生涯一般清白。
第52章晋江文学城首发
“在柯嘉韵被闻讯的二十四小时内,那段视频就莫名其妙地流传出来,经由网络大肆发酵,还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网民一直在向警方施压……同一时间,柯嘉韵的律师也出现了,他要求我们根据现有的证据立刻释放柯嘉韵,否则将会对警方的行为提出诉讼。”
祈年回忆起当时那位律师的架势,不由打了个冷颤。
“那个人的气场极其强大,我后来听警局的同事说,是个在律师界很有成就的人,他手上的案子基本没有败诉过。”
李南承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什么人啊?听上去比迟羡还令人讨厌。”
而在一旁安安静静听他们讲话的沈予臻突然淡淡地开了口:“难道是褚观弈?”
“对,就是他——嫂子你听说过他啊!”
祈年整个人爬上了桌子突然凑近了沈予臻,被李南承极其防备地推了回去,横在二人中间后才望着沈予臻道:“媳妇儿,这人谁啊?”
“嗯,算是迟羡的师父吧,当年那些案子他也经手不少,说起来,他大概也是知情人。”
“那倒是没听迟羡提起过。”
李南承抱着胸向后靠在躺椅里,语气中似乎在埋怨迟羡不够义气。
“你俩也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吧——”沈予臻笑着按了按李南承的头,淡淡地笑着,“更何况,迟羡后来因为褚观弈的理念不合,闹得不太愉快,如果不是迟羡自己家里有背景,早就在律师界被褚观弈压得永无翻身之日了。”
对于褚观弈这个人,李南承是完完全全没有了解过,而且在牵扯进这个案件之前,他对迟羡向来保持着敌意的态度,总是能避免见面就不要见面,如果非要撞上,也是能动手就不动口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