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承的手正往下搭到浴巾的接口处,听罢不由微微一顿,下意识仰头问道:“拿精油干嘛?”
沈予臻挑了挑眉,与他擦身而过时,只笑道:“给你按按摩啊,还想干嘛?”
等沈予臻回到浴室时,李南承已经乖乖躺进浴缸里了。
他整个人浸没在温水中,两只曲线有致的手臂随意搭在浴缸边沿,微闭着双眼,有些沾湿的碎发凌乱地盖在他的额头上。
他大概是累坏了。
沈予臻凑近的时候,李南承都没有抬眼,只觉得一条腿迈入了浴缸,激起了轻微的水花。
“抱紧我。”
李南承突然睁开眼,满目忧伤。
在沈予臻完全进入浴缸之前,李南承默不作声地往前移了些距离,在自己的身后给沈予臻让出了一个人的身位,再配上他方才的那句话,意图再明显不过。
沈予臻知道他这样心情低落的原因,便没再多问,只是调转了方向浸入水中,一只手臂从李南承的背后牢牢地圈住他,另一只手,则是摸到了置物架上的精油,倒了些在手中,从肩颈一路向下,帮李南承按按摩。
“苏渔的日记,你看过了?”
“嗯。”
李南承就着沈予臻的力道,慵懒地蜷缩在他的臂弯里,有气无力地应声。
“我替你拿了红酒,心里难受的话,可以喝一点。”
李南承闻声将视线落到浴缸旁的置物架上,那里除了精油,还摆放着两个高脚杯,里面滚动着血红的液体。
他没有犹豫地便拾起酒杯,抵着自己冰冷的唇瓣,细细品味,试图用红酒的浓度掩盖心中的愁苦。
“苏渔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抗争——在她的日记里,她写下了梁泊帆在侵犯她时,因为得意洋洋而不经意吐露的黑暗勾当,她用自己的清白和人生,想为那些她以为比自己更可怜的人换来公道。”
李南承的声音有些沙哑,沈予臻知道,那是他偷偷哭过了。
“她不去求助苏洺,不去求助陈逾川,是因为怕自己的遭遇给他们的职业生涯带来麻烦——她觉得像苏洺和陈逾川那般正义的警察,生来就是要去拯救更加深陷危难之中的人,而不该为自己的小事涉险……可明明她才是身陷囹圄之中的可怜人……”
“她爱自己的家人,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保护她们,甚至也不想将我这个只认识不久的朋友牵扯进去,就连这么重要的证据也不敢直接交到警局……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本日记时隔这么多年才被曝光,难道当年就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孩含冤死去吗……”
沈予臻就静静地听着李南承的悲伤,用手下的动作一点点舒缓他肌肉的紧绷感。
他怎么敢告诉李南承——当时苏渔唯一选择相信的人,就是他啊。
那本日记,大概就是苏渔穿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打扮,试图躲过梁泊帆等人的监视,来到李南承家里来时,特意留下的线索。
只是那天以后,李南承因为照顾沈予臻的情绪,就再也没有回到过那套房子。
而那本包含苏渔全部情绪和提供所有线索的日记本,便就此尘封了十余年。
“你可以只把苏渔当作你职业生涯中某个旧疾难愈的病人——医患之间不需要这么强烈的羁绊。”
沈予臻沾有精油和水珠的手突然抚上了李南承的脸,将他转向自己,随即炽热一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声音喑哑。
“我们正在无限接近真相——在那之前,你随时可以停下。”
李南承感受到身后巨大的变化,正留恋于方才那倏然而下的吻时,沈予臻从右边环过来横在李南承胸前的手臂突然发力,握着他的左臂将李南承整个人抱起来向自己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抹为负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