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承不知道沈予臻有没有听进去,但当迟羡表明视频拍摄的时间时,李南承立刻就反应过来,那是沈予臻四岁左右,也就是安时死前不久。
跟沈觅的录音一样,那是安时最后的影像,完整地记录了季识则所有恶行被安时一字一句残酷地戳穿后,两人谈判破裂,在安时转身想要送客的瞬间,季识则如何狠心杀害了安时的全过程。
“安时她很谨慎,按照录像里她的说法,她一直记挂着秦旸的死,认为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所以这些年默默调查着,终于被她发现了端倪——季识则,他表面上是秦旸的挚友兄弟,却在背后捅刀子。”
迟羡想起当年医学院几位志同道合的同窗感情,不免为安时、为秦旸、为沈觅觉得不值得。
季识则,可真是披着一张温柔的皮,心安理得地做着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安时大概也没想到会把季识则逼入绝境然后被他杀害,我猜当时的她势单力薄,只是想从季识则的口中亲口得到答案,并特意在家里安装了摄像头记录下来,但我不明白这段录像为什么被雪藏了这么久,当年案发时却完全没有被曝光出来。”
有人明知道安时的死甚至当年所发生的一切离奇案件另有隐情,却手握重要的证据躲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直到现在都不肯露面。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所有人却也找不到他们的任何踪迹。
“季识则怎么说?”
“他当然矢口否认了——他认为当年警方明明都判定安时是自杀,都过去二十多年了,现在又凭借一个不知道从来搞来的合成视频,就要定他的罪也太可笑了。”
虽然声音很轻,但迟羡似乎是在说话间的停顿时,冷笑了一声。
“他还说我这么厉害的律师,如果也被这种小把戏耍得团团转,可真的要重新评估下他特意请我出面为他摆平这些冤屈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
李南承听出来了,迟羡这是都被季识则气笑了。
竟然堂而皇之地怀疑迟羡的能力,如果不是他们和迟羡之间有约定,李南承都怕迟羡直接三下五除二真把季识则给保释出来,着了他的道儿。
“听起来,季识则很会拿捏你的弱点嘛。”
李南承嬉皮笑脸地讽刺迟羡,果然,对面的这位大律师更不满了。
“我什么弱点!”
“自大啊,这还用我反复说吗?”
“李南承!”
“怎么!”
“他不承认对我母亲的谋杀我可以理解,毕竟这是死罪,辩无可辩……那小姑呢?关于那段录音,他怎么说?”
沈予臻安安静静地听两个大男人斗了半天的嘴,才适时插进话来,语气里极为镇静。
沈予臻的声音将二人又拉回了理智,电话那头迟羡清了清嗓子,回应道:“这就是我这么晚打电话来的重点了——在我和季识则的反复对峙之下,他承认了,承认他是故意在那个时间点对沈觅说了那些话的,但他所说的句句属实,最终做决定的是沈觅自己罢了。”
“他现在啊只想把自己择得一清二楚,老狐狸!”
李南承抱着个胸倒在沈予臻怀里,故意闹了闹他,想让沈予臻别因为大半夜得到的消息太消沉。
“不过大概是想给我提供些辩护的空间,除此之外,他还提到了另一个人——柯嘉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