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贫苦出身,此番也不能说考的多出彩,但沈廷澜和他算是同科,他又是侯府的清客。两人的关系亲厚,于情于理他都该来贺喜。
只是来贺喜了,他心中却全然欢喜不起来。因为就在前两日,母亲给她下聘了一位富商的嫡女。
八字已经合过了,婚期也定下了。因为想赶在他外任前,把新妇一道带走,婚期就定在一月后。
施行舟如此一说,那友人瞬间恭喜起来。可施行舟面上只有僵硬,哪里有丝毫喜庆的颜色。
那友人又不免想起,之前听到的风言风语。
都说施兄在侯府有一相好,只是伯母因不喜女方出身低微,便棒打鸳鸯。如今故地重游,施兄应该是想起了那位与他情投意合的女子了吧?
只是,施兄眼瞅着就要有官身,聘娶一位丫鬟确实不像话。伯母虽然手段强硬些,但都是为了施兄好,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施兄怎么能不体谅呢?
那友人便又劝说起来,而施行舟听到他提及自己早先的心仪之人,面上忽而涨的通红,忽而又变成煞白。
她怎么会是丫鬟?
她是出生于诗书礼仪之家的大家闺秀,也不是他们情投意合,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不过这些不说也罢,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再提起,不过凭白给人添了几分谈资。
施行舟当即打起精神,错开了友人的话题。两人看时间不早了,开始往外走,去寻他们的同科说话了。
而清儿听了这一出,心中有些气愤。
姐姐和施行舟的流言蜚语,是他从丫鬟们嘴里听来的。但那都是假的,没一点真。
况且因为施家阿婆紧追不舍,姐姐不得不带他重新住回了蔷薇苑。
姐姐的态度够明显了,避嫌的话就差贴墙上了,可怎么还有那么多风言风语?
清儿想找施行舟说明白,让他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姐姐。可脚都迈开了,清儿又退了回来。
何必呢,施行舟都快成亲了,如今他再找过去,不过是平添波澜罢了。
算了,还是不找了。
清儿从花丛后转出来,也准备回院子里。也就是此时,他察觉不远处似乎有人在看他。
清儿直接看过去,然后看清楚那人是谁后,他面色陡然有些僵硬。
“侯,侯爷,您,您怎么在这儿?”
沈廷钧慢慢从拐角处踱步出来,他刚应酬完客人,来这里躲清闲,结果就见清儿鬼鬼祟祟的藏在花木后。
如今清儿还如临大敌似的看着他,一脸震惊惶恐。
沈廷钧见状浓眉蹙了起来,他看着远处走远的身影,其中一人是施行舟,另一人不清楚,不过看形态也有些熟悉,应该是在杏林宴上见过的新科进士无疑。
认出了其中一人是施行舟,再想清儿的举动,沈廷钧就明白了几分。
但还不如不明白。
他没追究之前的事情,也懒得去戳自己的心。便喊上清儿:“随我到前边去吧。”
清儿诺诺应道:“好,好。遵侯爷吩咐。”
于是,今天过来参宴的许多新科进士,连带着沈廷钧两兄弟的同窗、友人等,都特别关注的看了清儿一眼又一眼。
众人私下里打探清儿的身份,可惜现场除了沈廷钧两兄弟,以及施行舟,其余还真没人认识他。
不过施行舟看见清儿以后,就躲避似的藏到了人后,而沈廷钧和沈廷澜更不会特意去向谁解释什么。于是,清儿的身份莫名变得深不可测起来,就连赴宴的一些家主们,都让自家孩子去寻清儿说话。
不管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公子,也不管他出身究竟如何。能让沈家兄弟将他带在跟前,这本就说明了他的不平凡。提前与他打好关系,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清儿被众人众星捧月似的捧在中间,他非常非常不习惯。不过念着不能在侯府丢脸,他学着侯爷待客的模样,彬彬有礼的与人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