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种种,连知州大人一时间都分不清这两人到底是亲厚,还是交恶了。
所以这才有了此番的试探。
但是,桑拂月也不是青瓜蛋子,知州大人想问他打探消息,那也要看他想不想告诉他。
就听桑拂月说,“侯爷威仪隆重,秉性耿直,乃陛下的心腹股肱。不管怎么说,咱们礼让三分总是对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说着话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大门前。沈廷钧深邃的面孔上双眸平静无波,倒是桑拂月,龇牙露出个冷笑,很快又换成虚伪的热情。
沈廷钧被请进去,前来恭迎谄媚的人不计其数。然而他的注意力却全不在这上边,只想着那个跪在灵前的孱弱身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如今天气愈冷,加上昨天一场大雨,今天温度直降。她已经穿上了夹袄,玲珑的身段掩在宽松的衣物下,倒是看不出肚子有多大。
但是,沈廷钧算了下日子,拧拧怀孕该是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胎已经坐稳了,但是她身体孱弱,一直跪在蒲团上,身体如何吃得消?
沈廷钧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看过去,桑拂月又不是眼瞎,他又不憨不傻,还能不知道沈廷钧这是在看谁。
桑拂月微微挪动身子,直接挡住了沈廷钧的视线。沈廷钧漠视着他,桑拂月就呵呵笑。
搞的就跟他心疼拧拧,他们不心疼似的。
那是他嫡嫡亲的妹妹,而且还怀着身孕,他沈廷钧不舍得妹妹劳累,他这亲兄长就舍得是不是?
不过是拗不过拧拧罢了。
不过眼瞅着吉时也到了,桑拂月便没再多说什么,只让人将准备好的香火纸烛都拿上来,让铜杆唢呐等老送葬人准备就绪……
不说这边桑拂月忙忙叨叨,直说桑拧月所在的地方,今天也汇聚了不少女眷。
这些女眷大多是陪着自家夫婿过来的,进了桑家之后,自然是又常敏君和桑拧月招待。
原本众人还在劝说着桑拧月,让她不要过度伤心。如今大少爷出息了,做父母的就是在地下看到这一幕也会欢心的。
正劝说的热闹,结果就进来一位威仪隆重、气势逼人的沈候。
众人的声音当即停了下来。
片刻后,又传来细细碎碎的细语声,“……听说早些年与前妻和离,至今没有续娶。一直久闻大名,没想到今日得见,竟是这般了不得的人物。”
“……权势地位都有了,还年纪轻轻就颇受帝王重用,也不知道多少人家上赶着想要结亲……”
“……眼光高呢,不知道最后能挑个什么样的……”
桑拧月循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沈廷钧被大哥挡的严严实实。
她心中有些失落,忍不住又瞅了一眼,结果依旧没看到。不由落寞的垂下头,继续念着经书给父母烧纸钱。
吉时到了,该行祭礼了。
晋州的祭礼繁琐且隆重,九九八十一叩,有时候那些孝子身体孱弱些,都走不完全程。
但这些对桑拂月来说全然不是事儿。
且因为父母是因他而去,他没能给父母安葬,甚至这些年将他们忘得干干净净,直至如今才正儿八经的祭拜……他心中的愧疚如洪水决堤、山河倾覆。别说只是八十一个头了,就是八百一十个头,桑拂月也会认真的一一叩完。
祭礼冗长又无聊,但不管别人如何,桑家三姐弟却都眼含热泪,恭敬且虔诚的完成了所有叩拜。
再之后是亲长和乡绅耆老门,平头百姓们……
值得一提的是,轮到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祭拜时,或许是因沈廷钧位高权重,就连知州大人都退居一射之地。因而,桑家人祭拜完,第一个上前的外姓人,就是沈廷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