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不慕权利的父母,孩子也是他们的软肋。桑家再官场上没有靠山,桑父却不想儿子在仕途上走得太艰难,这不就想着,桑父就想着,把这东西交上去,指不定就能得了上边的好。
他一个做生意的,朝廷对他有没有恩奖他无所谓。
可若是朝廷因此记住了拂月,那儿子往上升迁的路是不是能顺利一些?儿子在外杀敌,若是看在他们桑家对朝廷还算有功的面子上,那些太过危险的事情,是不是能不让儿子去做?
可惜,这张图纸还没交上去,拂月那混小子就给自己找了个好媳妇。而那媳妇的娘家顶顶给力,她亲爹甚至是掌握一方水军势力的闵州水师提督。
那这时候再因为拂月交上去这张图纸,似乎就没有必要了。
桑父原还在踌躇,究竟交不交,要不要和儿子商量一下,让常家人代为上交……
谁知,又来了沈廷钧和拧拧的事情。
也是因为这件事,桑父原本还踌躇不定的心思,顿时就坚定了。
矿产图一定得交,即便是为了女儿呢,也得交。
尽管他们对沈通判和女儿的亲事不看好,但万一呢?
说句实在话,沈廷钧这等如意佳婿,那真是打着灯笼在整个大秦找一圈,也只能找到这么一个。
若他们没缘分且罢了,如今两人是有缘分,偏却因为他们家境低微,这事儿存在种种难处。
那他就铲平这种难处,让二人匹配起来。
桑父轻声说:“祖上是没想用那张矿产图换好处,可若是能因为这张图纸,让咱们家从中获利,让拧拧和沈通判的亲事变得顺理成章,想来祖上也是愿意的。他们肯定也希望拧拧好,盼着她能心想事成。如此,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也算是为子孙后代们积福了。”
桑父絮絮叨叨说着这些有的没的,桑母不说话,只静静的听着他说。
她知道,桑父的心情此时应该复杂的狠。
桑家祖辈都是不慕权利、随性恣意的性子。他们对为官做宰没兴趣,更对那些虚假的名利心存鄙视。可如今为了儿女,夫君不得不算计起朝廷可能给与的好处来。这有悖于他一直以来的为人处世,更有悖于他自己本性,也因此,夫君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受。
可儿女都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那个为人父母的,忍心儿女婚事不顺,为此惆怅百满腹呢?
桑母就轻轻抚着桑福德胸膛,低声说:“咱们已经尽了咱们所能,就别再想七想八了。拧拧和沈通判的亲事,只看他们的命数了。”
桑父说:“走到这里,咱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我就是再想在此事上出出力,也不知道这力气该往哪里使。之后的事情还是交给沈通判吧。他说他能说服父母,那咱们就静等着武安侯夫妇来晋州。他们若来了,咱们就欢欢喜喜嫁女。若不来……咱们只当没有这回事儿。”
桑母低低应了一声“好”。
年味越来越重了,桑母也越来越忙了。
这几年来,因为清儿年幼,桑母要花费许多精力在他身上,桑拧月见不得母亲过于操劳,就渐渐接手过府中的大部分事务,以便能让母亲多些休息时间。
而这一年,桑拧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桑母不忍心苛责女儿,也是想着,许是女儿在家里留步了两年了,就想让女儿也松快些。因而,她又重新将这些年节时的事务都接手过来,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
桑拧月初时还没发现这件事,可之后每次去给母亲请安,都见母亲身边围了许多管事。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年关了,家里又忙起来了。
再看看母亲因为安排了太多事情,嗓音都有些沙哑,她不停的喝着润喉茶,可情况也没有丝毫好转。再看看母亲面上的疲惫和头上的几根银丝,桑拧月心中陡然生出愧疚和心疼来。
她这些时日,满心满眼都是沈廷钧,却连生养她的父母是如何模样都记不起来了。她如此不孝,让身体孱弱的母亲硬是撑着病弱的身体处理这些杂事,她可真是不孝。
桑拧月的头脑陡然就清明起来,然后她就打起精神,哄着母亲去歇息,而她自己,则忙得跟陀螺一样,将府里府外所有自己能操持的事情,全都张罗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