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大吃一惊,没料到会出现如此变故。
“显成铰了头发,出家去了?他去了哪家寺庙?”
那村民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埋了娘亲后,不知从那寻了个小神龛,又用田里的泥巴捏成个模样,说那是佛身。然后把泥佛放在小神龛里,又用布盖上,就背在身上,出门离去了。我们叫他,想要阻拦,但拦不住,他变得有点怪,有点吓人……”
打听到这些事情后,陈晋离开村庄的时候有点伤感。计算时辰,苏显成已经走了小半天,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
普通人出家其实并不容易,应该不是去慈平寺,寺里根本就不会收。所谓大开方便之门,完全不是一回事。
如果有需要,陈晋自会伸出援手,问题是苏显成把头发都绞了,明显下定了决心。
很不是滋味地回城,回到宅院,暮晚时分王怀易却找上门来了,口中叫道:“守恒,显成出家去了。”
“你怎知道?”
“他上午进城来,找到我说的。”
陈晋眼神一亮:“他人呢?”
王怀易苦笑道:“说完他便走了,说要离开府城,前往中原。”
陈晋“啊”了声:“他一个人能走得出去?”
“谁知道?大概是要当个苦行僧吧,我也不懂,他嘴里喃喃说着‘众生皆苦,唯有自渡’什么的。我看他,又像是魔怔了。”
陈晋又问:“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就说了声‘谢谢’,以及让我找你转达谢意。真不知他怎么想的,突然就出家远行,我看他的样子,并没有剃度。背的不是书笈和包袱,而是一口小神龛,还说龛内装着佛身,捏泥为佛,这不是搞笑嘛。”
“那你不留下他?”
王怀易立刻叫道:“我哪留得住?上次被他抓了一次,我贴了三张膏药才养好。他既然意已决,强留也无用。又不是小孩子了,谁管得那么多?”
陈晋点点头,认为这话说得在理。
王怀易却又担心起来:“路途遥远,风霜似刀,以他的身子骨,如何能走得出去?说不定半路上便被人害了,又或者被猛兽吃掉。”
陈晋默然,没有再说话。在这件事上,他已无能为力。
王怀易走后,没过多久,顾乐游回来了,手里依然提着酒和肉。
陈晋心中有事,喝酒喝得很猛,喝着喝着,把这件事倾诉了出来。
听完之后,顾乐游拍拍他肩膀:“书生,世事多无奈,也许对你的这位同窗而言,出走反而是一种解脱;又或者,他自有际遇,真得凝练出了佛身……你别说不可能,释家的路子一向玄虚古怪,不可以常理度之。”
陈晋心中一动,问道:“你对释家有多少了解?”
顾乐游摇了摇头:“道释向来不来往,我哪里知道他们怎么修行的?”
陈晋嘴一撇:“我倒是知道他们赚钱的本事不俗,香火鼎盛,财源滚滚。”
对此顾乐游深有同感,叹道:“确实如此,那些寺庙大都有田有地,赚得盆满钵满,瞧着叫人眼红得很。看看咱们,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陈晋哈哈一笑,举起杯子:“来,为这赚钱艰难的年头敬一杯!”
“说得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