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颤抖话语,随着弥娅低下头而传入周清耳中。
感受着指尖处传来的力气,周清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即使卢瑟那边已经开始了冲锋,侧旁的小巷中也传来了兵刃摩擦的声响,周清也依旧没有抬起自己的剑指。
“即便你会死,也不愿让我杀了他吗?”
抽出手指抬起弥娅的脸,周清同她一起看向了此刻的卢瑟。
奔驰的马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阵阵脆响,细小的石块在马蹄铁下瞬间被压得粉碎。
明亮的头盔下是一双双嗜血的眼眸,残忍兴奋,唯独没有半点慈悲,根本就不管自己的前方是不是女人和小孩。
唯一能称得上异类的也就只有卢瑟,除了残忍与兴奋,这家伙的眼中还有着对于名望财富的渴望,和些许已经隐藏不住的解脱。
作为加入了王室特卫队,从事着不断欺骗他人工作的卢瑟,当然也同周清一般会愧疚,会想尽办法去排解。
不同于周清那几乎将自己搞疯的不断逃避,卢瑟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对方。
每一个被他欺骗,被榨干了价值的人,最终都会由他来亲手处决。
为了能够亲手送他们一程,卢瑟还花了不少钱,为自己赚下了一个仁义的名头。
唯有将那些被他欺骗了的人亲手送走,他才能够感觉到这场欺骗已经结束,可以将一切全都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弥娅不是第一个,但却很可能会成为最后一个,因为他失败了。
任务失败了,他自然也就没有了能够送走对方的机会。
毕竟是王室血统,哪怕只是个私生子,也不是能那么简单就干掉的。
即使对方的身份现在还是个秘密,但秘密,却并不是什么不能公开的东西。
若是不能趁早将对方除掉,他可是连觉都没办法睡好了的啊。
“抱歉了……弥娅。”
颤抖的低语声中掺上些许伤痛,对视的双眼中描绘出几点挣扎,但卢瑟持剑的手却很稳。
稳到已经用上了数种剑路,牢牢锁死了弥娅所有闪避的位置,保证他这一剑挥下后,就真的只是一剑挥下而已,甚至还有些像是意外。
注视着卢瑟那拙劣的演技,此刻周清也同样在计算着。
计算着身后暗巷中冲出的城卫兵,计算着他们手中长枪,和自己几人之间的距离。
计算着马匹奔驰的速度,在马上挥剑时手臂的弧度。
甚至还计算着风向的流动,空气的湿度,房顶上可能掩藏着的弓箭手,可能会存在的位置与角度。
就在弥娅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卢瑟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剑锋即将触及竖起汗毛的刹那,周清动了。
一缕剑光席卷全身,包裹住了三人的身形,下一秒仿佛无数电光闪过。
不论是周遭的墙壁,地上的砖石,又或者依旧还涌出成为的巷口。
此刻统统都布满了道道剑痕,马匹的嘶鸣声,剑刃的断裂声,盔甲的破碎声,长枪的折断声,统统都化为了一道剑刃出鞘的破空声。
明明是仿佛被飓风袭击了一般的绝望场景,彼此的嘶吼声闷哼声,痛苦的呼喊声不断交织,却偏偏不见半分血迹浮现。
直到周清三人的身影再次浮现,一道道好似瓷器碎裂的声响,这才陆续传来。
好似是一曲终了般,用轰然散开的魔力,奏响最后的乐章。
“这……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惊呼声突然传来,才刚刚扭过头,两道拿着人高法杖的熟悉身影,便就这样映入了周清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