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哭声从耳边传来,裴宜笑只觉得自己身体很重很重,一股刺痛的痛意从四肢百骸传递开来。
她还紧闭着眼,一股绝望蔓延开。
怎么,难道她竟然还活着,还没有摆脱温故知这个人渣吗?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鼻尖环绕着紫净香的味道,她微微蹙了下眉头,不对,这味道不对。紫净香价格高,温故知不可能在她房中燃上这种香。
只有她刚嫁到温家时,才最喜欢这种香。
耳边哭着的繁星忽然止住了哭泣,并不太乐意地说了一声:“温小姐竟然还敢到少夫人的房中来,少夫人如今这般模样,究竟是谁害的,心里不明白么?”
温小姐?!
这怎么可能,温故知的嫡亲妹妹温暖早在半年前便远嫁了,怎么会忽然出现?
裴宜笑眉头皱得更紧,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温暖抽噎了一声,“是,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带着嫂嫂去碧游山上郊游,是我一时没注意,竟然让嫂嫂摔下了山崖。”她娇滴滴哭了起来。
不多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进来:“这就是侯爵人家的教养,区区一个奴婢竟然都敢对主子吆五喝六了!我倒要看看,今日还有谁能护的住你!”
是温故知的母亲刘氏。
那这就更加不可能了!刘氏早在温暖出嫁之后便郁郁而终,怎么可能如此鲜活的出现?
碧游山……碧游山……
思绪回笼,她慢慢记了起来,她嫁到温家后三个月,温暖邀她去碧游山赏落枫,她一心讨好温家的每一个人,温暖一邀,她便去了。
谁知不慎从山崖上坠了下去,养了好久才恢复过来,险些丢了性命。
此时裴宜笑脑海中有个可怕的猜想……
还没有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繁星便尖叫了一声,“老夫人!你们未免太过分了!少夫人是侯府嫡女,今日竟然成了这般模样,难不成你们没有一点责任吗?”
“你们要干嘛?放开我!”
裴宜笑僵持地手指猛然一动,耳边是刘氏粗大的嗓门儿:“干嘛?这里是温家!你一个婢女都敢放肆了,今日我便要让人教教你规矩!把她给我拉出去,打死为止!”
裴宜笑的心微微一沉。
繁星惊慌的尖叫声一直在响,她蓦然睁开眼睛,撑着柔软的床慢慢起身,如墨黑发垂到胸前,四肢百骸的疼痛让她不禁皱了下眉头,却没哼出声。
“娘,阿暖,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她黑白分明的杏眼如同含了一汪春水,娇俏的脸蛋如同一朵半开未开的芙蓉花,即便此时脸色难看,可也让人见之不忘。
房间里忽然寂静一瞬,没人想到裴宜笑竟然醒了!大夫明明都说过醒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啊!
温暖小心捏住衣角,暗暗咬牙,她露出笑容来,扑到裴宜笑的跟前,哭得梨花带雨:“嫂嫂,是我对不住你,若是早知会出这种事,便决计不会带你去赏什么枫叶的!”
裴宜笑微微垂眸,脸上一如既往是副温顺的样子,若是不知温暖的心肠,她大概是真的会信了吧。
她没说话,刘氏叉着腰嚷嚷起来:“你醒了倒好!我想问问,这就是你们侯府的教养?区区一个婢子,竟然也敢朝着主子吆五喝六!”
裴宜笑望了眼繁星,微微笑起,温和地说道:“娘,繁星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病着没醒,她大概是太过担心了。”
刘氏不依不饶:“那就是只有她担心吗?她明里暗里说这是阿暖的错……怕你这个嫂嫂没在背后挑唆吧?!”
刘氏出身乡野,说话自然直白,温暖闻言,震惊地看着裴宜笑。
她不动声色笑了下,撑着身体的疼痛忽然下了床,可身上如今浑身是伤,乍一落地,浑身的骨头像是碎了一般。
她脚下发软,直接摔了下去。
温暖大喊一声:“嫂嫂!”
繁星:“少夫人!”
她伸手要扶,裴宜笑制止,她抬起一双明眸来,红了红眼:“娘,我身边只繁星一个丫头了……莫不是您连一个丫头都不愿意放给我么?”
背后,许多婢子仆人都看到了,不忍地别开头。少夫人是什么性子的人,他们这些下人最是知道,整个温家,唯有少夫人是个好脾气,待下人最好。
可怎么就……碰到了这样的婆母夫君!
刘氏大惊,拉扯着温暖起来,也让人松开了繁星,繁星扶着她起身来,温软的床上总算让她身上的疼痛消减些许。
刘氏虽然糊涂,可温故知的话她向来都听。如今儿子让她莫要招惹裴宜笑,那还是不招惹的好。
刘氏暗道这个裴宜笑命怎么就这么大,落下山崖竟然还能够活命!她丢下一句干巴巴“你好生修养”便携着温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