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好像还比不过她看到裴宜笑手上套着兰花金镯子时的情绪波动。
裴宜笑想,这般好的萧老夫人,才养出了那么好的将军。
侯夫人心里担忧得很,萧老夫人进去之后,就同她开始说话,说裴宜笑与萧重的婚期,说萧重小时候如何如何,到了后面,侯夫人紧张的情绪也不禁被萧老夫人带偏了,开始说起自己手上这双女儿。
裴宜笑松了一口气,微微含笑坐在一旁。
夜深人静,侯府依旧灯火通明,已经是夜半,裴侯爷还没有从宫中出来,怕是真的出了大事。
这种局面,已经不是裴宜笑能够左右的了,她只能尽全力保护好自己以及身边的亲人。
堂屋里,传来了萧老夫人的声音:“我家阿重是个重情义的,也是个木讷的,裴大小姐过门以后,决计不会受委屈的,也不会纳妾,这辈子认准了便只对她一个人好。”
裴宜笑坐在门外头,抬头看月亮,身上披着红色的绒毛斗篷,听着萧老夫人的话,心中也是暖融融的。
对,没错,将军就是那么好的人。
也不知为何,她就是莫名相信将军,相信将军会给她一辈子的安定,会给她撑起一片天空,会好好待她一辈子。
侯府墙外,火光涌动,裴宜笑按捺住了对萧重的思念,皱着眉头起身来往外一看。
火光通透明亮,还有刀刃的声音,侯夫人吓了跳,颤着声音问裴宜笑:“笑笑…可是侯爷回来了?”
萧老夫人也觉得事情不对,安抚了下侯夫人,侯夫人深深呼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若不是侯爷回来,就不要开门。”
裴宜笑的手拢在斗篷之中,若不是裴侯爷的话,她大概能猜到是谁。温故知恨她入骨,他巴不得裴宜笑死无葬身之地,现在趁乱,又是起事之际,此时不报仇何时才报?
她目光一凝,回过头对侯夫人以及萧老夫人道:“母亲,伯母,你们在这里切勿出来。”
裴宜笑转过头,唤了下身边的小厮:“二狗,过来。”
二狗作揖,“大小姐且吩咐。”
二狗是家中老人了,依稀能看得出府中的局势,侯夫人性格软,平常人情交际倒还好,可遇上这种大事便不行了。
反观裴大小姐,是个有主见的,这种时候,裴府上下都得仰仗她呢。
裴宜笑沉静站在灯笼之下,月辉与烛火映在她的身上,气质温柔,莫名就让人安心了。
裴宜笑道:“去,去将侯府大门打开。”
二狗不解:“啊…啊?!”
裴宜笑道:“快去。”
虽不明白,二狗还是听从裴宜笑的吩咐去了,而后,裴宜笑又让繁星去搬了张椅子到大院子里坐下,离去之时,她微微笑着朝侯夫人与萧老夫人福了福身子,柔声道:“母亲与伯母稍作片刻,我去去就来。”
侯夫人担忧看了裴宜笑一眼,却只是说了句:“平安回来。”
萧老夫人相信裴宜笑,只是微微笑着,让裴宜笑去吧。
她儿子看上的女子,果真与旁人不一样。
府外,嘈杂声音,乱糟糟一片。
敞开的侯府大门外,火光冲天,火把照亮了侯府门口的街道,空无一人,肃杀嘈杂。
裴宜笑端坐在梨花木大椅子上,面容温柔,没有一丝担忧的样子。府外,温故知也是一般神态,泰然自若潇洒站在士兵之中,眼中是对裴宜笑的蔑视与大仇将报的得意。
温故知挑了挑眉,嘲讽道:“怎么,裴大小姐坐在那儿,是在等我么?”
裴宜笑眼眸弯了弯,不置可否一笑,笑意愈发温柔。
温故知现在可太明白裴宜笑这个人了,对他笑得越乖,做得越绝。他从前只当她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意外,甚至连阿暖和母亲都遭了她的毒手。
如今起事,他趁乱灭了裴家,也是大功一件。
温故知道:“裴大小姐倒是真能笑得出来。”他左右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怎么,是跟我来一出空城计?”
裴宜笑温柔说:“是不是,温大人进来看看不就知道?”
温故知敛眉,太子的主力都在宫中,与二皇子纠缠着呢,侯府只是空有一个爵位,萧重留给裴宜笑的三千兵都被思琦带走了,所以现在的裴家只是一家子的老弱妇孺罢了。
不久之后就是他的刀下亡魂。
温故知脸色淡然,挥挥手,带着人往前走了一步,“真以为此刻装模作样就能保住庆安侯府?裴宜笑,我今日定要让你去给阿暖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