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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鸢瞳孔一缩,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地怔在原地,她死死咬住唇瓣,不可置信地又将告示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予朕衣食针药,伤愈,恐行踪有失,因仓皇离去,只余一枚雕兰玉佩留谢…”
雕兰玉佩,颜鸢垂头嘲弄地冷笑。
那玉佩哪里是他留下来谢她的,分明是她在逼至崖边落崖时胡乱挣扎不小心扯下来的。
当时她以为自己救下来的不过是位贵胄家的公子,没想到竟然是现任新皇。
“晏娘,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也感念你的救命之恩,但这世间好人未必有好报,滴水之恩未必会得涌泉相报,你要怪,就怪上天罢,救了我,只有死人才不知道我流丧敬州之事…”
好在苍天怜她,让她摔进崖下水潭活下一命,遇到许平之收留她,替她遮盖身份和踪迹才得以存活至今。
此后三年,每每在午夜梦回这件事,她在帐中惊坐而起,都想不明白那人推她下崖的缘由为何是不想让自己的行踪暴露…
而今天她终于明白了。
四周仍传着赞颂皇帝仁厚的言论,颜鸢听着刺耳得很,她不着痕迹地擦干手中冷汗,默默地退出人群。
李晏已“死”,如今被满城挂出寻找报恩,不知道那位新皇又是揣了怎样心思,反正她在樊楼深居简出,轻易不于大众前露面,也不会自投罗网地摘了告示到皇城内领赏。
她倒想看看这件事的终末会有什么结果。
回到樊楼,一楼的堂厅还有大半客人未散,因当初她害怕京中兵祸会波及到自己的女儿笙笙,便紧着城门封锁前叫了身边可信的人把笙笙带了出去,如今新皇登基,京中回归太平,颜鸢心中惦记女儿,便打算找许平之问问是否收有什么消息。
围着樊楼上下寻个大半,颜鸢也没有找见许平之半丝人影,重新踱回大堂时反倒碰到一个前来寻她的人。
“敢问该樊楼的东家钱娘子可在?”问话的人着一身整洁褐衣,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颜鸢没有见过,而那人口中的钱娘子源于她对外的化名,钱媛。
颜鸢眨了眨眼,没有当即暴露自己东家的身份,反而提问道:“不知阁下找我们东家做什么。”
那人没有多想,呵呵地笑着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这位娘子,在下是宰执府的管家王轩,过几日我们家大人大婚,想请贵楼的厨娘进府帮忙掌厨。”
“我们家大人发话了,只想请钱娘子和钱娘子手下的厨娘,钱娘子若肯带人去,价钱什么的都好相商。”
“哦?”颜鸢疑惑地瞅了一眼面前的王管家,陈述事实:“其他的厨娘都好说,但是我们东家不会出樊楼到外面掌厨。”
因为害怕自己的脸多少会被有心人认出来,任何需要去樊楼外的单子颜鸢一律不接。
“这…”王管家闻颜鸢如此说,面上露出犯难的神情,嘴角原本和煦的微笑变得有些牵强,他默了默,再次诚恳地请道:“多少价钱都可以,只要钱娘子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