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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金兰音,系宰执府舞女,状告当朝宰执陆如珩,不满圣意,包藏祸心,为臣不忠,讥讽朝纲。”
陆宸拢袖立在赵煌下首,听着插屏外的声声泣血,羽睫微垂,毫无异样,赵煌若有所思地看了陆宸一眼,颇为为难,但没有出声阻止屏外的控诉。
“其书阁藏有诬咒之言,民女无意发现,陆如珩察觉后,便将民女锁于柴屋鞭刑示警,民女难堪受辱,寻机出逃后,乞求圣恩庇佑,打算到巡城御史处上告,黄天有眼,恰逢陛下亲临洞江,不得已才出投江下策。”
“望圣上开恩,饶民女一命。”
“胡说。”赵煌厉声斥了句:“当朝宰执宵衣旰食,一心向民,功可榜青史,文可著翰墨,岂容你一届黔首诋毁。”
“左右卫,拿下她,杖三十,落刑部,择日严审。”赵煌转了转手中的嵌金香杯,眼中全是啸起的怒意。
“圣…圣上?”插屏外的声音一顿,随后充满不甘与嘲弄:“民女认…”
“陛下。”
“陛下且慢…”
陆宸侧迈一步立于堂前,双手合袖揖礼准备开口为颜鸢开罪,不想身后仍有一人迈步堂中,撩衣便是一跪。
他侧首瞥去,跪在地上的人是兵部尚书周桓,陆宸收回视线,默默撤回庭旁。
周桓顿首道:“依臣之见,外面的女子所言并非空缺来风,陆宰执确有异心,叛逆朝纲。”
赵煌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他看了在场的陆宸一眼,斜首:“周卿为何如此说。”
“商疆军哗变,为了摸清商疆军的兵将建制,臣近日一直在翻阅商疆各岁的递呈上来的卷宗。”周桓从怀中掏出一张册子,双手举过头顶:“臣发现从坤定二十六年到坤定二十七年的粮草银子一直与城防修葺的款项淆在一起,纠结不清,与载在兵部的所支出入甚巨,前后有百余万两白银不知所踪。”
有中官将周桓手中的册子取走送到赵煌面前,赵煌皱着眉打开,挥手示意周桓继续说下去。
周桓抬眼看了瞬沉默不语的陆宸,忽而稽首大呼:“陛下,那段时间,陆宰执正是商疆军的都虞候,军中钱粮的动向,他不可能不清楚。”
赵煌啪地一声阖上折子,眼神凌厉地扫向陆宸,道:“陆卿,朕允许你解释。”
“只要你将此件事解释清楚,朕全信你,周恒与外面那名女子一律论处。”
陆宸苍白一笑,缓缓吐话:“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颜鸢永远记得端阳那日的薄暮,绚烂的金色磅礴壮丽,宛若与陆宸擦肩时他向她展露的温情笑意,有种即将逝去的凋零之感。
麟甲卫从陆宸的书房中翻出那首反诗,为首的卫士将纸张甩到她的面前让她辨识,颜鸢哆哆嗦嗦地瞧了一眼,点头称是。
陆宸被锁链缚住手脚,一步步向院外而去,沉重的链条随着他的移动拖拉作响,但她的身子依旧挺拔得宛如岩间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