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如同一块轻纱,缓缓笼罩在鲁国公府的琉璃瓦上。太阳在天际燃烧出耀眼的辉煌,为这座王朝顶级权贵的府邸染上了一层瑰丽的金黄。叶凌霄跟在赵公子身后,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庭院。青石甬道蜿蜒如龙,两旁苍劲的古木参天,枝条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细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府邸的荣光。
每一处建筑都显示着非凡的气派:雕梁画栋精美绝伦,飞檐翘角巧夺天工。廊柱上的盘龙刻画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云驾雾;影壁上的彩绘虽经岁月洗礼却依然色彩艳丽,讲述着古老的神话传说。就连铺地的青石板都打磨得光可鉴人,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这片庄严的天地间。
前院的影壁格外引人注目,上面"忠孝传家"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笔势雄浑,气贯长虹。赵公子见叶凌霄驻足观望,嘴角泛起一丝骄傲的笑意,解释道:"这是圣上亲笔所书,赐予我祖父的。那时祖父刚从燕山凯旋而归,为平定前朝余孽的叛乱立下大功。"
说这话时,赵公子面容肃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他今日一改往日的纨绔做派,一身月白色锦袍,举止间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风范。叶凌霄暗自思忖,这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公子,在提到祖父功绩时,竟也能显出几分贵族的矜持。
穿过重重院落,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独立的小院掩映在苍翠的竹林之中,与府中其他处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院中一株老梅虬枝盘虬,枝干如同老龙般蜿蜒盘旋,虽未到开花时节,但那挺拔的姿态已显出几分傲骨。几片残荷还飘在小小的水池上,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平添了几分清雅。
叶凌霄敏锐地注意到,院角有一个略显陈旧的木架,上面挂着几个沙袋,有的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的细沙。木架上依稀可见剑痕刀削,显然经历过无数次的击打。这些痕迹无声地诉说着主人昔日习武的艰辛。
"祖父就在书房。"赵公子在檐下停住脚步,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你且进去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祖父年轻时也是武林高手,一身武艺直到现在也鲜有人知。你要小心。"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中既有敬畏,又有一丝担忧。
叶凌霄微微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走上石阶。暮色中,那扇雕花木门愈发显得庄重。推门而入的瞬间,一股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书房内光线柔和,几缕阳光透过窗棂的花纹,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如同一幅精致的剪纸画。
靠窗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那便是鲁国公了。他身着一袭藏青色锦袍,衣料上暗纹隐约可见,彰显着低调的奢华。虽已年近古稀,但腰背挺得笔直,显示出不同于常人的气度。他的面容棱角分明,浓眉如剑,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手。那不是养尊处优的贵族该有的手,而是布满老茧的武者之手。指节粗大,虎口和掌心都有着厚厚的茧子,无声地诉说着主人曾经历过的刀光剑影。此刻那双手正轻轻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光泽。
叶凌霄刚要行礼,突然感到一股凌厉的气机从鲁国公身上散发出来。那气势如山似岳,磅礴大气中又带着几分锋锐,令人窒息。这哪里是什么年迈老者,分明是一位隐藏实力的绝顶高手!叶凌霄心中一凛,本能地运转内力抵御。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檀香都停止了飘散。叶凌霄能感受到那股气势正在不断地压迫着自己,如同泰山压顶。然而他却不慌不忙,体内真气流转,将那股压力一一化解,甚至有压倒眼前这位老者的架势。
"很好。"鲁国公收回气势,满意地点点头。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几分欣赏,”难怪徐坤都不是你的对手。小友请坐。"
这声音仿佛大钟般洪亮,却又不显得突兀,反而给人一种稳重庄严之感。叶凌霄这才躬身行礼:"晚辈叶凌霄,见过鲁国公。"
"剑山的传人,倒是有几分意思。"鲁国公目光如炬,仿佛要看透叶凌霄的内心,"你背后的那把剑,可否让老夫一观?"
叶凌霄微微一愣,但还是解下了背后的古剑,双手恭敬地呈上。那剑入手沉重,剑鞘上的纹路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一种古朴的气息。鲁国公接过剑,眼中精光一闪。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剑身,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三十年前,我曾在燕山见过这把剑。“良久,鲁国公才开口,声音中带着追忆,”那时还是戎马倥偬的岁月啊。“他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燕山一带盘踞着前朝余孽,号称顿觉宗。”鲁国公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厌恶,"他们以采补邪功残害百姓,手段极其残忍。每逢月圆之夜,必有无辜少女遇害。最后还是你师父出手,一剑破了他们的护山大阵。。。。。。"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凌霄一眼。那目光深邃如潭,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深意。叶凌霄心中一动:“国公爷认识家师?"
鲁国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话题转向了徐老爷子:”说起徐坤,我与他也有一段难忘的往事。那还是前朝末年,我们都在洛阳城外的武馆习武。他天资聪颖,很快就学会了各种拳法剑术。有一次我练功走火入魔,经脉几乎断裂,是他以自身内力为我疏通经脉,这才保住了我的命。"
说这话时,鲁国公的神情变得柔和,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后来我从军入伍,追随圣上平定天下。他则去寻访名师,一去就是三年。等他归来时,已经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寒冰掌。那掌力凝练如霜,寒气逼人,在当时的武林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个时候,"鲁国公的目光变得深远,"顿觉宗的余孽还在暗中活动。他们的手段诡秘,防不胜防。我刚得了阿辰,深怕他们会对孩子不利。徐坤知道我的担忧,便主动请缨,留在府中做了供奉。"
说到这里,鲁国公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这些年来,他一直尽忠职守,从未让我失望过。每逢夜深人静,我还能听到他在院中练功的声音。那一掌掌打在木人桩上的声响,沉闷而有力,仿佛要把整个夜空都击穿。"
房中的檀香渐渐变得浓郁,在挥洒进来的光亮中缭绕升腾。透过窗棂的光将鲁国公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地上投下一道孤寂的剪影。他轻轻抚摸着古剑,仿佛在触摸某段逝去的岁月。
"叶小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恳切,"如果徐坤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望你能留他一条性命,交由老夫处置。这么多年的情谊,我实在不忍看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叶凌霄看着这位权倾朝野的国公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心中不禁一震。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晚辈斗胆直言,采补之法应当不是徐老爷子的手段。或许,是有人冒用了他的功夫也未可知。更何况,"他顿了顿,目光坚定,"能用出如此精纯的寒冰掌,必是正道武学,与那些邪门歪道大不相同。"
"哦?"鲁国公目光一凝,声音也变得锐利起来,"你从掌力中就能分辨出正邪?"
"这倒说不上。“叶凌霄摇摇头,眼神坦荡,”只是我相信一个真正习武之人的本心。若要害人性命,何必花费数十年苦练这等正大光明的功夫?徐老爷子的寒冰掌,每一招每一式都堂堂正正,这绝非邪门歪道可以模仿的。"
说这番话时,叶凌霄的声音沉稳有力,透着对武道的坚持和信念。鲁国公听罢,目光中的锐利渐渐化作了赞赏。他捋着雪白的长须,慢慢说道:"好一个习武之人的本心。不过你要记住,这世上能运用内力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就算是师出同门,真气也不会如此相似。徐坤的寒冰掌。。。。。。"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想到了什么不愿提及的往事。案头的烛火摇曳,在他苍老的面容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良久,他才轻轻摆手道:"罢了,你且去查你的案子吧。不过要记住,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叶凌霄心中一动,总觉得鲁国公这句话意有所指。那些关于燕山、顿觉宗、采补邪功的只言片语,无不显示着这其中还有更深的隐情。可眼前这位老者显然不愿多说,一切疑问只能暂时搁置。
虽说还是上午时分,但是书房内却愈发昏暗。檀香袅袅,在光影交错间勾勒出奇异的图案。叶凌霄起身告退时,总觉得鲁国公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还有很多话未能说出口。
最后回望时,只见鲁国公的身影在那书房中显得有些孤寂。那把见证了诸多往事的古剑还在他手中,仿佛承载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秋风拂过庭院,带起几片飘零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在演绎着某个古老的故事。
离开书房时,叶凌霄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些往事就像是一团迷雾,笼罩着整个洛阳城。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迷雾中寻找到真相的曙光。
赵公子还在院中等候,见他出来,急切地想问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叶凌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放心,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微风中,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给自己和赵公子某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