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色如一张巨大的黑幕笼罩着洛阳城,将这座历经沧桑的古都浸染在一片浓重的墨色之中。天际悬挂着一轮残月,散发着病态般的惨白光芒,如同一只无情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座即将陷入腥风血雨的城市。零星的云絮在月光中游走,如同无数游魂在空中飘荡,时而遮住月亮,让大地陷入更深的黑暗。
叶凌霄一袭青衫,背负古剑,迈着坚定的步伐行走在前往府尹宅邸的青石板路上。他的衣袂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无声的战旗。每一步都踏得极重,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敲击在人心上的战鼓。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任由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深秋的晚风掠过他的面庞,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和枯叶的气息。但此刻的叶凌霄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寒冷,他的心中燃烧着一团炽热的怒火。王守英为了保护陆及玑受了重伤,这个消息如同一把淬了剧毒的利剑,生生刺入他的心口。那个总是咧着嘴憨厚笑着、一口一个"哥哥"的兄弟,此刻正躺在担架上,生死未卜。想到这里,叶凌霄的眸中闪过一丝刺骨的寒芒,那是比深秋的夜风更加凛冽的杀意。
靖王别馆的后厢房里,一盏琉璃灯在风中摇曳不定,将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一场无声的哑剧。檀香在铜炉中缓缓升腾,与药草的苦涩气息交织在一起,弥漫在这间幽静的厢房中。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不时有零落的枯叶随风飘落,打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东方虬站在雕花木门前,抬起手又放下,犹豫了片刻才轻轻叩响房门。指节叩在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是一种急切却又克制的节奏。“小姐,属下有要事禀报。”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隐隐带着几分担忧。
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随后是丫鬟轻声的询问和安抚。片刻后,周无双虚弱的声音传来:"进来吧。"那声音轻若游丝,却依然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靖王之女与生俱来的气质。
东方虬推门而入,月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为这间厢房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银纱。周无双正半倚在床头,一身素白的寝衣衬得她如同风中摇曳的梨花,楚楚动人却又令人心疼。她那张清丽的面容因为受伤而显得格外苍白,但那双明亮的杏眸中却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服侍的丫鬟正跪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周无双揉着肩膀上的伤处。那里还残留着一道暗红的血痕,触目惊心。床头的药碗里飘散着浓重的药香,那是专门治疗剑伤的珍贵药材,散发着刺鼻的气息。
东方虬的目光在周无双的伤处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自责。作为暗影卫的统领和靖王的心腹,他暗自责备自己没能保护好小姐。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王守英重伤,陆及玑已带他离开洛阳城。叶凌霄。。。他朝府尹宅邸去了。"
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锤,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话音未落,周无双的身子猛地一震,杏眸中闪过一丝焦急。她想要起身,却牵动了伤处,不由得轻呼一声,秀眉紧蹙。
“小姐!"丫鬟连忙扶住她,声音中充满关切。
周无双摆了摆手,强忍着疼痛坐直身子。她那张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痛楚,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快去禀报王爷!叶凌霄这是要找刘孟算账!"虽然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丫鬟见状,连忙为她掖了掖被角,轻声劝道:“小姐,您别动,伤口会裂开的。"她的眼中满是担忧,生怕这位性子倔强的小姐又要强撑着起身。
周无双却置若罔闻,一双明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东方虬:"你还在等什么?快去!"她太了解叶凌霄了,那个外表温和内心却比谁都倔强的剑客,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
东方虬看着周无双焦急的模样,心中一动。他何尝不明白小姐对那个青衫剑客的心意?可是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点头应是,转身快步而去。他的脚步声在幽深的走廊里回荡,如同一串急促的鼓点,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周无双目送东方虬离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药力开始发作,一阵阵晕眩感涌上心头。但她的心却无法平静,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窗外的风声越发喧嚣,吹得窗棂吱呀作响。
"叶凌霄。。。"她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最终还是抵不住药力的侵袭,缓缓闭上了眼睛。但那紧蹙的眉头却始终未能舒展开来。
府尹宅邸前,十余名禁军持戟而立,森然的戟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如同一排狰狞的利齿。青铜灯盏中的火光摇曳不定,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看到叶凌霄大步而来,为首的一名小统领厉声喝道:"站住!府尹府重地,闲人禁止入内!"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掩饰不住内心的一丝颤抖。
叶凌霄目光如电,瞳孔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他的手缓缓握上剑柄,古剑瞬间出鞘。剑光闪烁间,一道凌厉的剑气已然斩出。那道剑气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破裂声,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撕裂了。那些禁军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身子一麻,纷纷瘫倒在地,如同秋日里的落叶。叶凌霄收剑入鞘,古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心意。
他从容跨过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禁军。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上。月光为他的身影镀上一层冰冷的银辉,衬得那一袭青衫更显出尘。
他没有下杀手。老头子师父的教诲犹在耳边:"凌霄啊,剑者,所以载道也。持剑之人,当明是非,辨善恶。"这些禁军不过是奉命行事,无需取其性命。剑道之道,并非杀戮之道。想到这里,叶凌霄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随即,王守英受伤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那抹复杂瞬间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踏入后院,檐角的风铃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幽魂的低语。十数名黑衣人突然从暗处窜出,如同夜幕中的鬼魅。月光下,他们手中寒光闪烁,或是长剑,或是暗器,尽是顿觉宗独门的兵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连夜风都似乎变得凝滞起来。
"杀!"为首一人一声令下,声音如同破裂的寒冰。众人齐齐出手,兵刃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寒光闪烁中,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