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妥的,怕是明日里整个潞州城里都知道她的大名了。
但看着凤漓立在那里不动,就等着她过去呢,气定神闲,等君入瓮。阿曛迟疑了一阵,还是拎着莲灯一步一步蹭了过去,在离凤漓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殿下可是还有什么话要教训学生的?”
她也是一个记仇的人,他当众痛骂她就已经让她恨得想砸人了,在马场时她和胡月如一同坠马时,明明他与凤泫一道赶过来救人,他却偏偏去救了胡月如,让凤泫来救她。明明她阿曛跟凤漓更熟一点吧,看来凤漓这个人真是搞不清状况啊。
凤漓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相隔仅仅一步之遥了,凤漓顺手捉了阿曛的左手,拉过来,将一根不知道什么材料的绳子编制的黑色手钏套在了阿曛的左手腕上。
阿曛看见那黑色的手钏上,串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墨黑的珠子,既不像珍珠也不像是金银做的,看不出是什么宝贝,触感微凉,黑魆魆的,一点光泽也无,似乎隐隐能将照射到那珠子上面的光吸了进去。
阿曛抬头看凤漓,不知他为何要将这一枚珠子套在她的手腕之上。
却听凤漓道:“这枚珠子名瑶光,带在身上可以聚神清心,你要时刻带着,不许让珠子离身。”
“为何?”阿曛不解。但尽管这样问,阿曛还是不敢将这珠子从手腕上摘下来给凤漓扔回去,她是在拿不住对面这人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凤漓不答阿曛的话,反问道:“生气了?”
“……”阿曛不想答他的问题。若说她跟他置气,可自己也说不上这气从何来,不过真的气得不轻是真的,即使他送了东西给她,难道她就要轻易原谅他当众骂她的事?
其实阿曛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就在这一个问题上会如此执着。
却听凤漓道:“我听得出那五十几位女学子里,你的琴弹得是最好的。”但他若不点醒阿曛,怕是阿曛只会沿着歧路越走越远。
既然他都承认自己是弹得最好得,还那般说她,阿曛很是不服。抬头,无比倔强地盯着凤漓看,“那殿下为何还说那样的话?”
凤漓想了想的,微微挑了挑眉,笑道:“想看看你生气后是不是更丑。”说罢,他还特意仔细瞧了瞧阿曛气鼓鼓的脸,似乎对阿曛更丑的样子很是满意。
“哎呀,你这人真是……”骂人的话是说不出口的,阿曛怎么说也是小小的淑女一枚,但此人如此没皮没脸的,,难怪那日在香料铺子前拿马堵了她的路,端坐在马上对她左看右看的,她当时就觉得他是在看她一身学院装的丑样子,没想到他竟更恶劣,就是为了特意看她生气变丑,故意这般欺负她。阿曛觉得自己彻底被这么没有底线的人打败了。她突然很是怀念前世那个虽然冷脸,但还会在夜里为她煮粥的凤漓。
“这个给你。”
凤漓递到阿曛面前的是一盏小猪灯,粉红色的,小猪的模样憨厚可爱得很,尤其是那猪嘴微微往上弯着,一双猪眼眯着,似乎在望着人笑。
阿曛望着那盏小猪灯,一看就跟刚刚胡月如拎着在她面前显摆的那只兔子灯是一个系列的,应该都是今年京都的新款式,不过这只小猪灯可比胡月如那小兔子灯可爱得多了,手工也精致得多,胡月如的兔子灯跟这只小猪灯比那都不是同一个档次的。
“作何给我这个?”当我小孩子一般好哄么?阿曛盯着凤漓看。
“你不要?不要我给刚刚那个拎着兔子灯的小姑娘了啊。”你不就是小孩子么?刚十一岁吧。凤漓有意将灯往回收,作势转身要走。
阿曛眼疾手快,将小猪灯抢到了手,笑眯眯瞅着凤漓,“就当是殿下为那日骂我之事赔礼道歉的礼物了。殿下,我收下了。也接受你的歉意了。”
阿曛拎着小猪灯,也不等凤漓反映过来,飞也似的穿过人群,跑下了拱桥。她可不能让胡月如得到这盏小猪灯,要是落到了胡月如的手里,胡月如怕是天天上学都会带着来的,还会不停的在她面前显摆。
……
中秋节这一夜,阿曛算是尽兴而归,回到外祖母府上时,月已中天。
回到住处,阿曛将手中那盏小猪灯看了良久,最后亲自搬了张凳子搁在窗下,踩在凳子上,亲自将灯笼挂在窗口的正中央,才算心满意足。煦哥儿没见过这般可爱的灯,几次更阿曛央求要拿去玩几天,阿曛硬是没松口,搁其他东西,煦哥儿都不用开口,阿曛从来都是先送上去再说。
夜里躺在床上,阿曛就着昏暗的烛光,研究左手腕上的黑魆魆的瑶光珠子,只觉得那珠子虽看似平常,凤漓巴巴的送过来,应该并非稀松平常之物,只是这样的东西,凤漓为何会给她?
次日,胡月如到阿曛府上来玩,一进门便瞅见了阿曛挂在窗下的小猪灯,顿时跑过去左看右看,啧啧称赞:“你这里藏了这般精巧的灯,怎的昨夜不见你拎到灯市上去?”
“好东西留着自己看就可以了。”阿曛埋头在桌子上书写这几日落下的功课,头也不曾抬起。
胡月如道:“你这是怕人知晓你有这么一盏精致的灯吧。昨天夜里离开你后,我又遇到了几个同班的学友,她们都称赞我的小兔子灯,要是她们见到你这盏小猪灯,还不得羡慕死了啊。”
“不给她们看,她们也看不到。”
“说说,谁送的?”胡月如凑近阿曛,一脸八卦相,“这小猪灯一看就是今年京都的新款式,潞州城里根本就没有,你两位兄长的礼物早几日之前就到了,显然不会再送了这灯来,唯一可能送你这盏小猪灯的人,又是从京都来的,莫非是……”
“别瞎猜。”阿曛总算是抬起头来,盯着胡月如,用略带威胁的语言道:“你再乱猜下去,小心我将你山水画课业的事告诉夫子。”
胡月如顿时噤了声。她画画擅长工笔花鸟,于写意山水上很是没有悟性,不似阿曛,无论写意还是工笔,就算是街面上平头老百姓买了贴门上的年画,她也能画得栩栩如生,所以她的山水画课业,都是央了阿曛替她完成的。这是她的痛处,时时被阿曛捏在手心里。
“不说就算了。”
胡月如往椅子上一座,顺手拿了阿曛书架上的一本线装孤本随意翻着,秋日的阳光自窗外撒入,有几缕落在胡月如的身上,晃了阿曛的眼。
阿曛只觉得前世的时候,她重生之后不久,才与胡月如有着一些来往,当时的胡月如也是如今这般,喜欢坐在她对面翻书,她抄经书,而陈美姝在一旁认真煮茶,每一盏煮好的茶,陈美姝都会端了过来,颤颤兢兢的请她品尝指点。
上一辈子的人依旧,上一辈子上上辈子留在她心底的伤,也不过是刚刚结了痂而已。那日在琴房,与凤泫遥遥对望了那一眼,她的心思已翻了几翻,在马场又得他所救,这心底的痂便不自觉的揭开了一角,她看到了自己内心的满目苍夷,但早已不知道痛楚了。
中秋假期过后再回到学院上课的时候,学校已由之前的紧张而兴奋的状态转入平静,凤泫和凤漓早已离开回京都,学院里学子们剩下的时光便是谈论这两位尚未婚娶的皇子,学院里甚至为此而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竭力支持四皇子凤泫的趸拥,另一派是死死维护五皇子凤漓的花痴。坑岁有血。
胡月如是五皇子一派的,她追着问阿曛选择哪一派,阿曛打死也不说,谁也不选,胡月如不干,一定认为四皇子凤泫在马场舍身救了阿曛,阿曛应该支持四皇子凤泫,生生将阿曛划入了四皇子派。
日子就在这轻松惬意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