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方济眉眼一舒,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他步履蹒跚地走到林靖玗马下,轻声说:“别藏了,朕知道你就是林靖玗,你是朕一手救活的,朕清楚你身体里任何一处骨骼,你可以改变你的声音,改变你的容貌,但是你改变不了你的骨相和气场。”
“是师父救的你吧,这么多年了,他仍旧放不下你,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朕不懂这些情情爱爱,朕只想报仇雪恨和勤政爱民,只可惜,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朕是嫡长子,是中宫皇后所出,这天下既然姓奚,那么凭什么不能是朕的天下!”
“皇权旁落,贼臣当道,礼崩乐坏,社稷殆矣,朕无颜愧对奚氏列祖列宗。”
说完后,奚方济再一次跪坐在地上,眼泪顺着不贴合的人皮缓缓落下。
林靖玗居高临下地看着如丧家之犬的奚方济,出言讥讽道:“面具戴久了,你还摘得下来吗?”
奚方济一怔,僵硬地抬起头看着林靖玗,冷笑反讽:“你不也是活在面具之下吗?”
这句话狠狠刺痛了林靖玗的心,以五十步笑百步,属实自取其辱,他从马上取来鸹头枪,用枪头抵住奚方济的喉咙说:“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奚方济不屑一顾的鼻笑一声,随后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撕开了附着在脸上的人皮。
龟裂的皮肤在长期发炎的情况下,连寡妇床头灰也无济于事,他的肌肉已经大面积溃烂、脱落,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烧焦的皮肤与生蛆的血肉交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他转过身面朝禁军,怒而痛斥道:“朕乃先帝嫡长子、文献太子奚方济,苍天已死,天子被俘,显君奚将亡之兆!贼寇瓜分,众叛亲离,尔等必遭天劫而死!”
说完,他举头望向林靖玗腰间的仪刀,毅然决然言:“将军,借仪刀一用。”
“不借!”
话音刚落,林靖玗抽刀直接砍下了奚方济的头颅,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了林家拼死守护的土地上,一寸疆土一寸血,千里江山千里红。
祖母,阿爷,叔伯,婶婶。。。
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林靖玗大口呼出了郁结于心的愤懑,他慢慢闭上眼睛,在面具之下,一滴清泪黯然滑落交领内并迅速蒸发了。
家仇已报,第二件事也完成了。
正当林靖玗准备把仪刀插入刀鞘里时,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城楼之上传来。
“济儿!我的儿啊!”钟太后衣衫褴褛的站在城墙上。如今细看,她竟与十几年前在夜市卖双角天禄和独角麒麟的摊主有几分相似,那摊主长相可谓惊为天人了,钟太后有三分像她,便有了十分美貌。
“阿娘来陪你了!”说完,钟太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只破碎的纸鸢,坠落在地上,筋骨寸断,香消玉殒。
林靖玗百感交集,黯然神伤,他摘下面具,思虑良久,随后眼神恣睢淡漠,声音冷得好似三尺寒冰。
“这城墙有些朴素了,来人啊,以辽元人尸体堆砌京观,将君奚国国主和太后尸首剁碎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