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太中大夫营帐中灯火通明,奚方泽心急如焚,差人过来询问了十几次奚方池的情况,也顺道问候了秦叔钰的祖宗十几次,直到郎中告知奚方池脱离了危险,紫杉回府复命,林靖玗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回到自己的帅帐。
林靖玗坐在书桌前,墨色的瞳孔中不知闪着怒火还是灯火。他轻轻解开绷带,露出那狰狞的伤口,伤口处呈现出不规则的圆形,箭头涂毒带钩,与当年所中之箭一样。
而辽元人的箭通常用于狩猎,箭矢往往无毒无钩,方便箭矢重复使用,因此,可以推断出射箭之人可能并非辽元人。
然而,问题依然萦绕在他心头。尽管头目说的是辽元语,但用词却显得生硬,并不像是地道的辽元本地人。
此外,还有一个关键的细节:这些辽元人又是如何得知他就是关内侯的呢?
一种可能性是长沙府内有内应通风报信,另一种可能则是这些死士早在他们进城之前就已经混入了灾民之中。
但无论哪种情况,都让他感到不安,目前还不确定城中是否还有别的死士,那条大鱼也没有多少线索。
最先排除没头脑的奚方泽,那么就只剩官府那些人了。
林靖玗越想越郁闷,于是朝着帐外的戟郎将喊道:“你们两个进来。”
两戟郎将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禁忐忑不安,本来还担心出了这么大事,林靖玗迟早会怪罪他们的,现在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林靖玗看到两名戟郎将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于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俩,最后对着右边的戟郎将说:“你把衣服脱了。”
右边的戟郎将猛地抬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道:“侯爷!俺还某娶媳妇啊,恁这样。。。俺以后可咋见人呐。”
林靖玗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废话少说,赶紧脱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当众解开自己的衣带。
另一名戟郎将站在一旁,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试问:“那。。。我先回避一下?”
林靖玗解开腰带,脱下外衣和甲胄,又褪去长裤,最后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他平静地说:“不用了,等会一起出去。”
“啊?意思是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两名戟郎将从帅帐中走出。
其中一名戟郎将拦住了一队正在巡逻的士兵,告诉他们侯爷担心太中大夫的安全,特意派遣他们前去增强防护力量。接着,另一名戟郎将压低着头盔,带领着巡逻小队迅速离开帅帐。
巡逻小队跟着这名戟郎将前行了一段路后,逐渐发觉方向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领头的小队长胆怯地开口问道:“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呢?”
只见那名戟郎将停下脚步,将头盔扶正,转身对巡逻小队长轻声说:“去茶亭山抓地鼠。”
“是侯。。。侯爷啊。。。”小队长看清楚来人的面容,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们见此情景也纷纷下跪。
“嘘。。。若是打草惊蛇了,我拿你们是问。”林靖玗故意恐吓道,小队长被吓得脸色苍白,甚至走起路来都有些晃。
为了掩人耳目,林靖玗命令众人熄灭火把,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前行,凭着白天的记忆,一路摸上了茶亭山。
夜色深邃,偷藏着繁星的秘密,月光温柔,抚慰着疲惫的灵魂。
此时的茶亭山上有星火忽闪,士兵们都听说了塔树的传闻,互相间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究竟是鬼火?还是半夜来祭奠的村民?又或是重返现场的幕后黑手?
林靖玗担心八卦的队员会引起“地鼠”的注意,于是示意他们止步于此,自己孤身一人摸到无字碑附近,这举动可把小队长吓得连埋在哪里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