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讯号立刻被赴宴的宾客们察觉。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明了——太子妃娘娘这是冲虞襄的面子才来,对侯府二小姐并无甚特别。
虞妙琪心中羞愤,面上却丝毫不显,在丫头的搀扶下入东屋换褙裙和锦袍。虞襄起初还低声与范娇娇和九公主说着话,少顷便觉下腹一阵坠痛,且越来越强烈,及至虞妙琪出来时已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这种疼痛的感觉万分熟悉,虞襄恍惚忆起自己上辈子也是在十五岁生日这天来的初潮。这可真是……哪怕换了一具身体,某些节点依然巧合的令人心惊,就仿佛她不是借尸还魂,而是经历了前世今生。
若是往常,虞襄必不会忍耐,然而今天不同,今天是她的成人礼,哪怕被虞妙琪蹭去一半,也是属于她的唯一一次成人礼。她必须忍耐至终结。
索性她双腿已经残废,不用站起来招待宾客,故而也不会有人发现她被葵水弄脏的裙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虞襄一面咬牙强忍,一面苦中作乐的想到。
与此同时,虞妙琪穿戴整齐从东屋出来,踩着优雅而沉稳的步伐行至太子妃跟前跪下,目露期待。太子妃冲她微微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取下她头上的普通钗冠,拿起林氏准备的一副红翠滴珠冠笄。
这红翠虽然水头十足,但比起之前虞襄佩戴的帝王绿的翡翠却终究差了一大截,莫说林氏面色难看,就是几位宾客都露出怪异的表情。看来二小姐果然是在外头长大的,比不得三小姐受宠。倒也是,三小姐一双腿就是为了虞都统而废,二小姐再温婉可人又岂能比得过他兄妹二人同生共死的感情。
虞妙琪心中倍感屈辱,表情却越发沉静恬淡,略微垂头以便太子妃动作。然而坐在主位的虞品言却忽然起身朝虞襄走起,伸手将她捞入臂弯,交代道,“舍妹身体不适,虞某先带她回房休息,还请各位见谅。”
众人转脸一看,这才发现虞襄果然面色煞白嘴唇干裂,大冷的天额头竟然满是细汗,可见病得十分厉害。
太子妃连忙挥手,“快带襄儿回去,来人,拿本宫的帖子去请太医!”
一名宫女拎着裙摆急急忙忙出去,老太太也坐不住了,杵着拐杖便要跟上前,却被林氏一把拉住手臂,低声哀求,“母亲,琪儿的及笄之礼还未完,你们都走了叫旁人如何看她?”
老太太迟疑片刻,终是慢慢坐下,然而到底感觉忧急不安,面色十分难看。太子妃也没了兴致,将冠笄戴好后草草说了几句祝词便算是完了。九公主和范娇娇似两只蚱蜢,若非范夫人和闵氏在后摁着她们肩膀,她们早蹦出去找虞襄了。
另一边,虞襄趴伏在兄长肩头,期期艾艾说道,“哥哥,能不能换个姿势抱我?”
用这种抱小孩的姿势,岂不是把那什么都沾到他袖子上去了?而且他今天竟然破天荒的穿了一件白色深衣,白里透红的简直太扎眼!
虞品言依言换了个公主抱的姿势,脚步越发迅疾,“肚子还疼吗?别怕,太医很快就来了。”
“我没病,不要请太医。”
虞襄揪住兄长衣襟,哭丧着脸哀求。
“疼得冷汗都出来了还说没病。”
虞品言语气十分不好,匆匆跨进西厢小院,让桃红和柳绿帮忙把床幔掀开。他弯腰,正欲将妹妹放入被窝,却被她勾住脖颈死活不肯下来,苍白的脸蛋浮上一层红晕。
“别胡闹,快些躺进被子里去,瞧你都冷得发抖了。”
虞品言真有些哭笑不得。
虞襄一想到哥哥衣袖上沾了自己的葵水就恨不得挖个地缝钻机去,她又是难受又是害臊,咬牙启齿的质问,“哥哥,你平常总喜欢穿黑衣,今儿怎么不穿了?”
你要是穿了我能赖在你身上不敢下来吗?
“你不是说喜欢看哥哥穿白衣的样子么,所以今日便穿来给你看看。乖了,快些躺进被子里捂着,柳绿在里面塞了几个汤婆子,很暖和。捂热乎了肚子就不痛了,哥哥留下陪你。”
虞品言一面诱哄一面弯腰欲将她放下。
“不要,先垫一块黑色的棉布。”
虞襄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我不是病了,我初潮来了,快垫棉布,免得弄脏褥子。”
初潮两个字被她含糊不清的带过,却仍然毫无阻碍的钻入虞品言耳蜗,引得他浑身僵硬。
桃红和柳绿傻眼了,怔愣片刻后一个去拿棉布,一个去烧草木灰。虞襄睁开水汪汪的眸子,羞愤欲死的瞪视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