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白衣剑客,非是旁人,正是任缥缈!这人世间,各人有各人的境遇。洛毅的境界在一日千里之际,旁人的境界也在水涨船高。这阴阳大阵自从破开这一角之后,整座大阵便像是失去了阵眼一般,震颤不已。如果有人细心观察,一定会发现,在这大阵被破坏的一刹那,那如雨般的剑气,便瞬间侵蚀了这座大阵。剑气不停的摧破着整座大阵的枢纽。最终,整座阴阳大阵就像是一座泥塑的城堡,轰然倒塌。任缥缈缓缓踏步而来。李酒寒则是御剑而来。任缥缈抬头看了李酒寒一眼,李酒寒这时也恰好低头与任缥缈对视。两位剑道中人此刻相望。李酒寒犹豫片刻,率先开口道:“救人?”
“嗯。”
任缥缈向来是言语简洁。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让他跌一境。只不过李酒寒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山下俗子有句话是叫做,字如其人。而对于他这种剑道中人,则是有一句更贴切的话。“剑如其人。”
从方才二人一齐破阵,李酒寒就大致了解了任缥缈的剑意。清冷而孤高。那么对任缥缈此刻的态度,其实李酒寒并不感到意外。要是忽然走进来一个跟牧仓一样的话痨,李酒寒反而会觉得奇怪。李酒寒想了想,只说了四个字。“有些危险。”
任缥缈点了点头,仍旧是一个字。“嗯。”
李酒寒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御剑而去,转瞬间便向尸城掠去。似乎,这便是用剑之人的心有灵犀?任缥缈也不多废话,同样御剑而起,似乎在洛毅的面前,任缥缈很少会抖搂自己的剑术。也因此洛毅到现在都不知道,任缥缈居然还会御剑?而让李酒寒感到惊讶的是,任缥缈的御剑速度,居然比之自己还要快上一分?任缥缈几乎化为一道剑光,犹如黑夜之中闪过的一道电光,刹那之间便来到了尸城上方。下一瞬,任缥缈便站在了皇城之中。这一袭白衣,看上去极为扎眼。任缥缈的视线在洛毅的身上一扫而过,甚至没有哪怕一瞬间的停顿。而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尸古帝的身上。他挑了挑眉,“归仙?”
尸古帝与洛毅的状态此刻有些玄妙,尸古帝体内的功法,此刻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脱体而出。若非是尸古帝境界修为够高,恐怕他体内,那所谓的“噬生天经”早就已经脱体而出。然后融入洛毅的体内!而任缥缈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关节,所以并没有擅自出剑。他来到此处之后,居然就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洛毅与尸古帝的这大道之争。高处,申屠玉书瞳孔猛地一缩。他在任缥缈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如果说洛毅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人,就像是在对所有人说,你肯定打得过我,不妨试试?那么任缥缈这种人,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一个道理。你觉得你打得过我?好啊,那我这就送你上路。谢沐浑身上下大半的气血,被尸古帝生生抽离出体,化为一团血雾,最终也融入了那灯笼之中。因此,谢沐整个人虚弱无比,面色惨白如纸。李酒寒比之任缥缈稍晚一步,他此刻也现身皇城之中,眯眼望向尸古帝与洛毅二人。在发现二人居然能够僵持不下,这让李酒寒大为惊讶。心中更是对这北域感到古怪。人人皆说这北域贫瘠。可接连看到的两位北域年轻人,可都是……一言难尽。牧仓小心翼翼的跑了过来,他走到任缥缈面前,挤眉弄眼道:“天王盖地虎?”
任缥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了牧仓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牧仓也不觉得尴尬,他竟是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大拇指:“高冷,高人。”
任缥缈收回视线,压根就不跟他多掰扯。宁彩云扭头看了众人一眼,她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宁彩云手中红穗古剑忽然举起,剑尖指天。“刹那芳华。”
这一刻,天地震动。众人头顶的天空在转瞬间,日升月落,仿佛在这一瞬间,数月光阴转瞬而逝。而天边似有一片晚霞,这一片晚霞缓缓而落,最终落在剑尖之上,整柄剑犹如披上了一层红纱。宁彩云面色陡然间变得苍白几分,她用力一甩,以剑身拍在尸古帝的身上。尸古帝与洛毅的僵持局面顿时被破,洛毅身形倒飞出去,尸古帝则是踉跄后退数步。宁彩云将古剑搁放在尸古帝脖项之上,眼眶微红。“明月,收手吧。”
尸古帝似乎从方才的玄妙之中回过神来,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身前的这柄古剑。然后,再缓缓抬起头。“你要杀我?”
“如果你非要踏上这条路的话。”
宁彩云红着眼眶说道。尸古帝点了点头,“好啊。”
他竟是主动踏步向前,古剑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个不深不浅的血痕,鲜血顺着剑身滑落。“来啊,杀了我。”
尸古帝面无表情的说道。“怎么?不敢?”
“我给你机会。”
尸古帝脚步不快,却一步步的缓慢逼近。宁彩云红着眼眶,艰难摇头。“明月,不要逼我。”
“逼你?”
尸古帝笑了。“我从未逼过你,但现在,我或许应该试试。”
说着,尸古帝身上的一袭黑金帝袍疯狂涌动。尸古帝伸出手,在他手心处,有着一个墨色光点。就像是一粒尘埃。任缥缈在看到这一粒尘埃之后,忽然皱紧了眉。他一只手按在剑柄之上,似乎随时准备出剑。李酒寒同样脸色微变。“这是……”众人只能感觉到这粒尘埃的不凡,却并不知道这粒尘埃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威势。在场众人之中,只有宁彩云知道,这一粒尘埃,会徒增多少杀孽。“现在,可以杀我了吗?”
尸古帝神情平静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