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朵儿抽出手,没有化妆的眼角能看到一些细纹。虽然她在照顾病人,可她依然打扮得体,头发梳成了一个丸子头,却更显得年轻了。
芊朵儿很不给女儿面子的拆台道:“免得你说我心里没有你。”
塔琪兰:……
芊朵儿走了,似乎过来就是为了帮忙。泰拉逽回去拿了奶酪饼,逼着泰瑟尔全部吃掉他才和塔琪兰离开。塔琪兰先回房间,泰拉逽去给阿必沃擦身。一见到他,阿必沃就问:“阿坦,我穆阿父怎么样?”
泰拉逽:“还是烧得厉害,刚喂他喝了米汤水和草药汤。我们和你阿父会照顾好穆大师,你自己不要多虑。你快点好就是对穆大师最大的帮助。”
阿必沃压下担忧,点头道:“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泰拉逽:“脱衣服吧,阿坦给你擦身。”
阿必沃现在是刚接种的时出症状最严重的时期,所以尽量不要出自己的房间。他很担心穆阿父,却不能去探望。阿必沃也清楚,他乖乖在床上休息,听从安排喝药、擦身,不给阿父和穆阿父添麻烦才是最应该要做的。可内心深处,阿必沃十分的担心穆阿父,他盼着自己快点好,这样他就可以和阿父一起照顾穆阿父了。
泰拉逽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塔琪兰在发呆。他问:“怎么了?”
塔琪兰明显地回神,问:“阿必沃怎么样?”
泰拉逽:“给他擦了身了,他已经睡了。”
塔琪兰吐了口气,泰拉逽关心地问:“是不是累了?”
塔琪兰神色复杂地说:“不是,是我想到了母亲。”
泰拉逽:“赫颞夫人怎么了?”
塔琪兰:“我父亲重病期间,我是听哥哥说母亲亲力亲为地照顾父亲。那时候我哥在跟我那几个异母兄弟争权,母亲不让我回去,我也没有亲眼见到过。没想到,母亲那时候真的是亲力亲为地在照顾父亲。我小时候生病,她都没有亲自喂我喝过药。母亲说她有经验,应该就是照顾我父亲时学会的。”
原来是这件事,泰拉逽中肯地说:“赫颞夫人很伟大,我很敬佩她。”
塔琪兰叮嘱道:“这件事你别跟阿木音狼首说哦,我母亲肯定不会说的。”
泰拉逽被逗笑了,说:“我记住了。”
塔琪兰去洗漱,眼前却仍是母亲喂穆仲夏喝药时熟练的动作。她不想去探究母亲对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想去深究母亲那时候尽心尽力照顾父亲是出于对父亲的不舍,还是有其他的目的……父亲临终前把哥哥推上了大司的位置,把对哥哥有威胁的几个异母兄弟打入尘埃……无论父亲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父亲对母亲,应该是有感情的吧。
想到母亲和阿木音狼首的事情,塔琪兰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母亲就这么留在亚罕是最好的。如果要利恪部的那些人知道这件事……塔琪兰洗了把冷水脸,母亲的事,穆仲夏的事,威尼大部的事,术法师的事……这些种种都想得她脑袋疼。
泰拉逽和塔琪兰走后,泰瑟尔就开始给穆仲夏用艾草水擦身。用毛巾擦拭有痘疹的地方时,泰瑟尔弓着身体,屏住呼吸,用自己最轻柔的力量擦拭,生怕弄破了疹子,弄疼了穆仲夏,尽管穆仲夏可能根本感知不到疼。擦完前胸,擦后背,手掌下的高热令泰瑟尔的心沉入谷底。
汗水顺着泰瑟尔的额角流下来,他的里衣都湿透了。生怕穆仲夏擦身的时候着凉,泰瑟尔在房间里放了两个取暖器。等到给穆仲夏擦完身,泰瑟尔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给穆仲夏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关掉取暖器,泰瑟尔换了一盆艾草水,脱掉衣服给自己擦了身。平时都是穆仲夏给他擦身,现在穆仲夏昏迷着,泰瑟尔更不能对自己马虎大意。仲夏还要他照顾,他必须尽快痊愈。全部收拾完,泰瑟尔去穆仲夏原来休息的那个房间把穆仲夏的被子抱了过来。
临睡前,塔琪兰又过来帮着泰瑟尔喂穆仲夏喝了半碗的米汤水,她没有去叫母亲过来帮忙。叮嘱泰瑟尔也早点休息,塔琪兰打着哈欠离开。
泰瑟尔不觉得累,尽管这一天他都没怎么休息,内心的煎熬让他想找谁狠狠打一架,想把穆仲夏抱入怀里用力揉进自己体内。可仲夏身上起着疹子,他连抱都不敢抱他。等到泰瑟尔关了术法灯躺下时,黑暗中,他看着房顶,手握着穆仲夏高热的手,许久之后才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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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瑟尔是在一阵低低的“哼哼”声中骤然惊醒。睁开眼睛的他在黑暗中辨识了一番,发现确实是身边人发出的哼声。他迅速掀开被子爬了起来,去开术法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