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柔最终还是跟着顾氏以及江幼宜回了将军府。
跟着她一起回来的只有她的两个贴身女使,芍药和棠梨。
将军府上原本就跟在江知柔身边伺候的下人们得知二姑娘也一同回来了,脸上是洋溢不住的高兴,都不用福伯吩咐,忙手忙脚地将江知柔未出阁前的百花苑收拾干净了。
今日这番折腾下来,顾氏几人早就累的不行了,用过晚膳后江幼宜忧心自家二姐心情不佳,沐浴一番过后便抱着话本子找她解闷来了。
江知柔回了府后便恢复了平常那般模样,江幼宜旁敲侧击了好久,见她不像是郁郁寡欢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她半躺在江知柔腿上,一边翻着话本子一边问道:
“二姐姐,你真的不打算再写话本子了吗?”
江知柔给她梳理头发的手微僵,只一瞬又恢复了原样。
“自然啊,那些事情都是少不更事,胡乱写着玩的罢了,如今你二姐姐我都嫁做人妇了,总是要给家中晚辈做表率的,这些事情再做,就不合规矩了。”
江知柔两年前出嫁时也不过十五岁,出嫁前她也曾名动京都过,她用“百花居士”的名头写的话本子一度在京都中卖断货,即使是两年后的如今,京都中的书局也还留着她曾经的佳作,只不过成亲后,洛家得知她便是那“百花居士”,便变着法儿的劝她以夫君为重,莫要再写这些不着调的话本子了。
江知柔一开始还不满过,但洛斐泽对她好言好语地哄着,既是“女子既已成了妇人,就不应在外抛头露面”,又是“我如今是朝廷命官,你再这样只会让我在同侪前面丢面子”,这般软硬兼施了好长时间,她这才放下这件事,一心一意地当着洛斐泽的贤内助来。
只是她好长时间都想不明白,她与洛斐泽原本便是结缘于此,未嫁予他之前,他日日在她面前不是《关雎》就是《蒹葭》的,为何嫁予他了以后一切都变了。
“阿姐,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写的话本子名动京都,曾几何时谁人不知你百花居士的名号,谁人不晓百花居士写的话本子撩人心弦,而且谁说嫁做人妇写话本子就是不合规矩了?那都是胡扯!我觉得二姐夫根本就不爱你!”
江幼宜嘟着嘴反驳道,她有些不服气,她觉得如她二姐姐这样珍珠般耀眼的女子,如若是真正爱她的男子,又怎么会舍得让她蒙尘?
这般想着,江幼宜也说了出来。
“珍珠蒙尘?”江知柔还在惊讶江幼宜说的那句“二姐夫根本不爱你”,又听她这样说自己,心中原本被尘封的某处角落蓦地就松动了,只是还是忍不住笑问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又没嫁人,哪里懂什么爱不爱?”
“不是啊,二姐,你难道忘了你曾经写的话本子了吗?那知鸢没有嫁给落尘之前,同样是个鲜活的姑娘,为何嫁给他了之后就被各种规矩束缚住了呢?若非落尘知她懂她,也愿意为她扛起一片天,她怕是最后也活成了深闺怨妇那般,日日只知道在后宅处为了落尘与别的女子争风吃醋了,怎的你嫁人了之后活的还不如你嫁人之前通透呢?我看啊,你如今的境况同知鸢嫁人后别无二样,可我那二姐夫却不如落尘爱知鸢那般爱你,他这样打压你,用规矩束缚你,就是看不得你比他优秀!”
江幼宜不服,她虽说上辈子也被猪油蒙了脑袋,追着个卫巍不放,但重生回来了这么久,她到底还是想通了许多事,男人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情假意,她倒也能分析出来个一两点。
“咱就不说别的,就说大姐姐和大姐夫吧,大姐姐自小在算术上就有天赋,嫁给姐夫之后,姐夫可是一直都支持阿姐去打理经营铺子的,你再看阿姐手上那些铺子,哪些不是盈利的?”
江幼宜这一连串的话给江知柔说得服服帖帖的,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
“奴婢觉得三姑娘说的有道理,棠梨,你说是不是?”
在一旁服侍的芍药点点头,十分认同江幼宜的话,她捅了捅身旁心不在焉的棠梨,问道。
她和棠梨跟在江知柔身边服侍了十几年,与她的感情早就同姐妹一般深厚了,江知柔重情,对身边照顾自己的两位侍女一向知无不言,所以芍药这般插嘴,她也没阻止。
“姑娘……”
棠梨点点头,欲言又止。
“棠梨,你怎么了?怎的今晚我瞧着你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