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鸣是机关战争新方案的发起人,从前期讨论到后期的战争沙盘,全部都是他一手主导。
他对这个方案再熟悉不过,说起它来侃侃而谈,无论顾青园问到什么问题,他都能立刻解决,几乎都不需要考虑。
顾青园拿到手的方案还是一早顾青庭带给他的最初版,也就是常鸣刚刚逃进闽岭山脉时,他回都城带来的。这套方案比较初级,之后常鸣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了细致考虑,用整个战争沙盘将其进行了完善。
顾青园问到的问题,多半都是早期这个方案没完成时,留下的细节空缺,也正是战争沙盘的内容。常鸣讲起来胸有成竹,系统而又细致。
常鸣在讲的时候,单宁就皱着眉头,满脸鄙视不屑,不时还打量顾青园一眼。好像常鸣讲的都是无稽之谈,他很疑惑顾青园怎么听得下去。
当常鸣讲到偷袭战法时,单宁终于不满地开口说:“这样做太小家子气了,到时候就算赢了,也嫌丢人!”
常鸣瞥他一眼,只扔了一句话过来:“赢了再说。”
单宁一窒,顾青园也轻咳一声,点头道:“是,赢了之后,如果对方或者机关神殿有什么不满,我们再做应对。但这一切,必须建立在赢的基础上!”他注视着常鸣,问道,“使用这套方案的话,赢得机关战争的机率有多少?”
常鸣摊了摊手:“您这就是强人所难了。打一场战争的因素很多,我怎么能保证胜负一定属于我们?别的不说,我们方案订好了,但是有人拼命在后面扯后腿怎么办?有间谍潜入进来,把我们的方案泄露给别人了怎么办?有人反对,方案执行不利怎么办?这些都是可能导致失败的因素!假如一切都能完成得很好的话,最终结果我不用说,您也能看得出来。”
说话的时候,他不时瞥单宁一眼,单宁怒道:“小子,你在针对谁呢?”
常鸣说:“没啊,我没有特别指向,只是泛泛而谈而已。单主席,你也觉得这些有可能发生吧?”
他目光灼灼,盯着单宁,单宁一挥手,冷冷地说:“这些都是借口!”
常鸣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顾青园耸了耸肩。他明明没有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单宁却越发恼怒了。他恶狠狠地盯着常鸣,片刻后垂下眼睛,仿佛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顾青园脊背挺直,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地叩着椅背,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间,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沉默,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顾罗莉左右看看,突然嚷了起来:“我觉得小常哥这个方法特别好!而且我们已经输了这么多年了,一直用的都是同一套方法,西铂州和南炀州也习惯了我们这套战法!假如我们换一套方法,别的不说,对方绝对想不到,肯定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在这个空隙里,我们就能占据一定的优势!”
顾青园轻斥道:“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保密工作得格外做好了。”
他前面斥责顾罗莉,后面却赞同了她的话,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顾罗莉笑了起来,脑袋在顾青园的肩膀上蹭了蹭,娇声说:“我只是提个建议嘛,这方面,父王肯定比我想得更清楚。”
顾青园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点头说:“你说得不错,小常也说得不错。这套方案胜在新颖细致,但最大的缺点也是新颖细致!”
常鸣没想到这点,坐直了身体,侧耳倾听。
顾青园望着他说:“你这套方案环环相扣,非常巧妙,中间有许多出人意表的地方。但是越是jīng致的机关,就越容易出现问题,一个环节出错了,就会连带到其他环节,让整套系统出现紊乱。”
常鸣的笑容消失,沉默片刻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顾青园说:“而且,你这套方案牵扯到的人比以前更多,每个人都要处在特定的位置上。这些人能了解自己做什么吗?如果中间出现问题,某个人没有跟上怎么办?如果这些没有考虑到,这套方案还是不能使用!”
常鸣再次点头。
顾青园把手上这叠文件推到他面前,说:“所以,我要你把它拿回去,好好再修改一番。第一,让它变得粗糙一点,容错率高一点!机关战争这么大的活动,必须要求一定的容错率!第二,jīng简人员,再给我一套人员的训练方案!后面这个,要越早越好!训练的时间越多,我们就能做得更加jīng确!”
顾罗莉的脸上露出喜sè,她还怕常鸣不明白顾青园的意思,连忙跑把常鸣身边,把文件塞到他手上:“小常哥,这些都交给你啦,你一定行的!”
常鸣深深地注视着顾青园。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顾青园的意思?
顾青园这是在表示,明年的机关战争的最终方案已经确定了,就按照他这个来!
常鸣接过那叠文件,笑着说:“行,我的售后服务,做得那是相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