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最后刻着的“叶书清”三个字,却证明了小叶子与亡者关系匪浅。
在这种地方,墓碑照片上的人显得过于年轻了。
他可能还不到三十岁,眉眼间是尚未被生活折磨过的温柔恬淡,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充满爱意地看着这个世界。
叶书清把花放下,跪坐在冰冷的石板上,一只手沉默地抚过那人的脸庞。
就在谢天骄打算无论如何先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沉沉开了口:“这是我师父。”
谢天骄一怔:“师父?”
他们认识这么久,他居然不知道小叶子何时有这么一个师父。
“嗯。”叶书清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稍微轻快起来,转头若无其事看着谢天骄,“你还记得吧,十岁那年,叶棋霖来了我们家。”
谢天骄轻轻“嗯”了一声。
就听叶书清继续道:“说实话,从那以后,家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糟糕起来。嗯……虽然以前就够糟糕的了。他们争吵的次数直线上升,就好像……所有的龌龊事都翻到明面上,破罐子破摔了吧。”
他笑了下,似乎觉得颇为有趣:“他们大概是觉得,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没有脑子的?闹到那种地步了,居然还跟我说叫我该干嘛干嘛,没我的事。”
“可是怎么会没有我的事呢?他们会不会要离婚了?真离了还有没有人要我?跟爸爸还是妈妈还是自己过?……真的,那段时间我经常思考这些问题,书念不进去,琴也练不下去。”
“我爸爸就好像一个傻子,居然还放心把叶棋霖交给我带。他根本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每天想的都是怎么赶走叶棋霖。”他看了谢天骄一眼,唇角含笑,“叶棋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可能他要感谢你。”
小时候单纯觉得叶棋霖的到来引起了家庭战争。大一点才明白,那时叶棋霖也不过一个六岁的孩子,他懂什么呢?根源还不是在那些大人们身上。
而直到很久以后,父母之间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家才又恢复表面的平静。
“那段时间我讨厌在家里待着,也讨厌见到认识的人。甩开你和叶棋霖后,就经常开着摩托车到处闲逛。”
“这个你也不知道吧?”看到谢天骄惊诧的表情,他有一点得意,“谁都不知道,那辆车子被我藏得很好。”
虽然父母经常吵架,但并未在零用钱上苛待他。甚至因为顾不上他,补偿一般增加了他的零用钱额度。
如果不是遇到了那位师父,他的未来很可能就是一个荒淫无度、挥金如土的富二代。
“后来有一天,我闲逛得有点远,就听到了路边一个小院里传来的吉他声,旋律很好听、很独特,跟我练过的所有钢琴曲都不一样,我就停住了。”
再后来他知道,那是摇滚。
叶书清转过头去,看着墓碑照片上的人:“我师父是个乐队的吉他手,人很温柔。”想到乔峥,他又嘀咕了一句,“吉他手好像都很温柔。他看到我站在院子外面,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招招手让我进去听。”
“我在那坐了一个下午,我们聊了很多。我说我要跟他学吉他,他说可以,但他也有条件。他试了我的水平,答应收我为徒。他还没收了我的摩托车,换了辆自行车给我,告诉我想要找他,下次只能骑自行车过来,或者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