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带着微寒,吹得轻薄纱帐摇曳,玲珑琴声自亭中悠扬传出,云和一身白衣静坐,指尖撩拨寸寸琴弦。
青衣男子一路穿花问柳而来,快步立于亭前道:“公子,有密函自京城来。”
一侧的绿衣侍女忙上前接过,入内递给云和瑚。
琴声戛然而止,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接过信纸略微一抖,一纸熟悉字迹跃然在眼前。
云和扫视看一遍,眸子略紧,他下意识地站起来,脱口道:“阿婧,让人备马!”
身后绿衣侍女低头轻声道:“公子忘了,阿婧姑娘被公子罚去后山面壁思过已有半月。”
当日云和回府得知了苏静芸逃走,还顺带盗走他的印鉴之后勃然大怒,当日府上执勤侍卫统统重罚,执掌内宅大权的阿婧被罚去后山面壁一年。
自那日后,府上戒备更加森严,所有人出入都必须经过层层检查。
而云和新铸的印鉴除了他本人带着能畅行无阻外,旁人若是单有印鉴没有云和的亲笔书信便无用铄。
云和握着信件的手略微一滞,云府规矩向来严格,但此事非同小可,他必须破例一次。
将信件收入怀中,云和信步走出亭子,一面道:“让她去我房内见我。”
“是。”
府上之人都深谙云和处事风格,他会放正在面壁的阿婧姑娘出来,必定是出了大事。
…………
阿婧推门进入云和卧室时,正见侍女替他披上风氅。
“公子要出门?”阿婧吃惊问。
云和点头道:“要出一趟远门,我不再期间府上事无巨细全都交给你,还有……”他的声音一顿,招手示意阿婧上前。
阿婧靠过去,闻得他在自己耳畔轻言一番,阿婧的双眸蓦地撑大,半晌,才低声问:“公子确定吗?”
他“唔”一声,出门时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面纱。
沉厚府门徐徐打开,迎面一阵风沙扑面,云和娴熟戴上面纱,回眸只余一双黝黑双瞳。
阿婧将马缰绳递给他道:“公子万事小心。”
他点头翻身上马,话语略沉:“阿婧,再不可出任何纰漏。”
阿婧低头道:“是,阿婧不会再叫公子失望。”
云和的嘴角露出一抹笑,调转了马头大喝一声策马离去。
几名伸手矫捷的侍卫正欲跟上,却闻得阿婧冷冷道:“若是见着苏小姐,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清楚。”
其中一名男子浅笑道:“阿婧姑娘放心,绝不叫姑娘白白受罚。”
另外几名跟着一笑,随即都追着云和而去。
…………
毓秀宫里,湘湘轻快地跑入内,沈琉璃床前的纱帐半掀,湘湘探进脑袋道:“娘娘,看来太皇太后真是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推表小姐头上了,我们宫外的侍卫都已经撤走了!”
沈琉璃冷笑一声道:“什么推到她头上,这件事她本来就是主谋。”
沈琉璃不知这其中故事,只知薛易同禾晏在一起,自然也就认定当初救薛易的人就是禾晏无疑。
至于禾晏是怎么将薛易救出来的,这便不是沈琉璃需要去查证的了。
湘湘忙应声:“娘娘说的是。只是……皇上让娘娘假孕一事……日后该怎么办?”
宫女这样一问,沈琉璃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掀起了纱帐下床来。
外头天色正好,阳光照拂女子的侧脸,她置于窗棂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
那日太皇太后与太后都离去后,她曾私下试探过容祁,她说不如就真的赐她一个孩子,但那一个却没有应她。
沈琉璃如何不明白假孕一事皇上真正想要救的人其实并不是她,而是秦禾晏。
不过事已至此,这结果沈琉璃还是很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