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瑎心焦,也不想同她废话,“唤她少夫人。”
“滚下去。”
……
东厢的摆设有无变化他是无心去计较了,跨着大步子直接去了自个儿的屋里。夜幕已然来了,这时立春已过,可还如在冬日里一般入夜冷的成样子。不过相较西北的天气,这阳城也算不上冷。
没有夏日里的虫鸣蝉叫,东厢知午阁安静的很。詹瑎走近,外间的婢子小厮恭敬的垂头,紧着便听见里头传来细微的交谈声响。
眉头蹙得更紧,詹瑎行至门房外头便清清楚楚听见了里头的交谈之声。
那声音他都识得,没有旁的可能,那是知午阁的管事婢子,华儿。
这声音已是听得出是过于惧怕的唤着林烟。她道:“姑娘就听我一句,先过来上药,好不好?”
只这一句,詹瑎听了便耐不住性子,掀开门房的帘布进去。
林烟的背抵这暖阁软塌的内里沿角,足上一双沾泥的布鞋也没脱,身子便缩在了最为角落的地方。眼睛闭得很紧,双手攥成拳头,显然是被吓着了。
“烟儿!”詹瑎瞧着林烟如此,微愣,继而唤道。
林烟原在抽泣,忍得难受,这回听到了熟悉的枕边之人的声音,木然抬起了头,低声儿道:“詹……詹瑎。”
这会儿也不多想这唤哪个称呼男人会比较欢喜,她太过惧怕了,这里面的人好多,可又一个一个的都不愿意同她多言,唯一一个愿意说话的,字字句句都将她排在外头,将她看得没点分量也没有。往后,往后便要这样过去了么。,
男人赶着过来,口中道:“药给我,都下去!”
华儿身子一抖,这才瞧见身后忽然出来的二公子,涌到嘴边的话儿一股脑的全咽了下去,强行解释道:“二公子,姑娘她……”
詹瑎瞥了一眼,震得她住了口,“你也,滚下去。”
多盏烛火点得知午阁颜色暖黄,加之阁中的炭火燃着,本该是极其暖身子的地方。华儿这会儿受了詹瑎的冷眼,只觉着室内森寒。
往日她亦是在知午阁当差做事,时常见着二公子。大公子在时,二公子多是赋闲的多,除去上宫学和在外头的时间,也就待知午阁的时间最多了。她是见过二公子自小到大的习惯性子,说是知午阁的管事婢女,不如说是二公子的贴身丫鬟更为准确。
她这个暗里安排的通房丫头,从未见过二公子这般模样……
他该是调皮的,爱笑的,同大公子整日的肃然姿态不同,二公子近人的多,是好相与的。
可詹瑎那副样子像个要吃人的困兽,仿似只因着里头这位姑娘还在,才刻意克制了几分。如此作想,华儿畏惧的想逃开知午阁。将药给了詹瑎,冲着身旁的其他婢子使了眼色,一块儿退了下去。
……
房中只余下二人。林烟侧耳听着近处的炭火细响,还是一言未发,只是抽泣。
男人过不多时,自然是瞧见了林烟右手的通红破皮,心头怒气更盛。压了几回,堪堪稳住心绪伸手去扶林烟的肩膀,“莫怕,夫君在这儿。”
“过来上药。”
林烟不自觉的翘了嘴巴,睁开微肿的眼睛,长睫上还挂着点点细泪。
薄唇抿的更紧,詹瑎只觉得绞心,细细密密的心口发疼,“是我不对,不该留你一个人在知午阁。过来上药好不好?”
林烟的眼泪掉的更凶。她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原先还只是惧怕,惧怕旁人的淡漠轻视。她不识得这个地方,这府里也不想家里的药庐,是她这个瞎子再熟悉不过的东西,这里她第一次踏足。加之,寻不见他更是惧怕。
可他一回来,满脑子的惧怕全变成了委屈。林烟再端不住了,循着声音靠过去,直至詹瑎抓住她的小臂。
小臂上也有被茶水溅到的烫伤,被他一握,林烟挣扎道:“别碰,疼的。”
詹瑎皱眉,“这里也疼?”
要死的!这是伤了几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