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帝自有心思,家国以上的权衡他做的颇好,那心头的念想也该有个归宿。詹怀的死,让他默了半月的希冀,而后临朝便再看不到詹怀在下执着圭臬上朝的影子。后来的利益牵扯到谁,他这个做皇帝的总要知晓的。
狡兔死走狗烹,有一日那些个混球无有了利用的价值,他便替詹怀将仇报了。祈着下辈子,二人还能重逢罢。
……
贺帝的龙撵浩浩汤汤一行走后,詹瑎自礼部而出。外头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秀才学子。瞧着陈元吉被堵了嘴送进京畿大狱,心头的畅快当是难以言说的。
复又瞧着百姓们雀跃叫好,可当真撼了他的沉心。
将军府的百年基业,总算还有人记得一些。这便是将军府二公子第一回出手,是场颇为漂亮的仗。只不过其中多了贵人相助,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的麻烦。
贺帝给的恩典可不止事关陈元吉一事。兄长詹怀的事上,贺帝便给了便宜行事之权,令他好好查清楚,据实上奏。
此为大收获。
这时刻,已近午时。詹瑎出了堂门,百姓让了小道儿出来,审视的目光从头到尾的追随。詹瑎后进了马车,这芒刺在背的感觉才算散去。
家中那位再过上半个时辰也该醒了。受了苦的人儿,要得浸在蜜罐子里,才可忘记前事,好好的快活着过剩下的日子。
詹瑎是不懂得这样的事儿。一切便听前头房山小王爷的话,来投机取巧了。
蹭还有大半个时辰,可去蜜饯坊子买些蜜饯甜食回家。林烟的药闻着便苦,这还如何在蜜罐子里泡着呢……甜食蜜饯果脯是要多多买来带回去的。
是以,一袋又一袋的蜜饯果子抱进府中,夸张的紧。
老于这会在正在府门口指挥这众人换下牌匾,做上“林府”二字的匾额放置上去。
不得不说,詹瑎瞧着明晃晃的金漆的“林府”,竟也觉得心安不少。如此人人也都知晓了,此处是林府,往后便是林烟的家了。铺子田地的地契都在一处,等她伤势好些了,便可告诉她知晓。这样即便此后,他出了什么事情,林烟应当也能在京都阳城立足。
……
詹瑎进门,手脚放得很轻。榻上之人可还是给惊着了,将被子拢了拢,缩着又钻了进去。好容易将人从被窝里哄出来用膳。林烟一双眼都不愿睁开,眉间蹙的皱起几个小坡……
詹瑎有些习惯了,便不觉得林烟闭眼坐着有何不同。她也曾言说,瞎子的睁眼与闭眼瞧见的是一样的东西,无所谓的。
筷子摆的端正,林烟这便伸了没伤的右手,往案几上摸着碗筷。今日她的面色苍白的很,唇上的血色隐的不知何处去了,整个是摇摇欲坠的一副样子。
詹瑎止了她胡乱摸索的动作,“莫乱动了,为夫喂你用膳。”
两指上的疼烦人的很,刺痛使她眼皮都懒得抬起来,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该是说这男人有心呢,还是该说这男人虚伪做作呢,她已快分不清了。
她一贯不喜欢和她客气,右手指指小嘴,嘴巴张开,示意着是要投喂的意思。
男人眼中就属这般的女子,是他们最没有法子的。挑捡些清淡的小菜,和了粥,呼呼了几声,送进她嘴里。再瞧她吧唧吧唧动了嘴儿,咽下一口。
詹瑎此时才是开怀的,盯着妻子嘴上的米粒,脸上有了笑意。
再喂林烟用膳时,詹瑎也便将话说了明白,“烟儿,三个月之后,咱们便在这里成婚。我不叫无关之人观礼,咱们婚书定事,你可愿意。”三月之期比前头的一月时间要来得保险,三个月一过,林烟的身子也该调理过来了,是为最佳的时候。
林烟口中的温粥快快咽下,疑问道:“老夫人……该是不会同意的罢。”
他也便无所谓的笑道:“我已出了将军府,我这将军府的二公子算是做到头了。倒不知娘子这宅院里,可有为夫的安身之所,嗯?”
“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这里自此是你的府邸,不论是谁要住在这里,都由你管着。你若不喜,便将人赶出去,无需顾忌。”
林烟停着不言语。詹瑎这会子就绞着粥,等着她自个儿想通。
哪知林烟却道,“那你出去罢……”
“??什么?”这遭倒是报应到了自己身上么。